刘宗周是贪恋权位的人吗? 从他在崇祯年间的作为来看,显然不是。 说起刘宗周和崇祯的关系,也很有趣。 这对君臣,颇像恋情中的男女。 崇祯刚刚即位,清除了阉党,放眼四顾,发现需要帮手,于是召回了刘宗周。 刘宗周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施展才华的机会,兴冲冲地到了京师,给崇祯说了一堆道理。 结果崇祯一听,非常不合自己心意,便不高兴。 刘宗周一看,你居然不听我话。 那我走。 随后崇祯撞了一头包,又想起了刘宗周,再将他召了回来。 刘宗周寻思,这回你该听我的吧? 于是又说了一大堆建议。 崇祯一听,又不高兴。 刘宗周,“我再走。” 崇祯再次撞了一头包,痛定思痛,又召回了刘宗周。 俗话说,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 刘宗周想,现在皇帝你该知道谁是对的吧? 于是火力全开,建议说了许许多多。 可崇祯一听,又不高兴了。 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不听! 刘宗周也火了。 你不听你把我找回来干嘛? 我真的走了。 整个崇祯年间,这对君臣就这么来来回回数次。 每次刘宗周兴匆匆地回来,觉着有了用武之地。结果却碰到了耍小性的君主,让他发现只不过是一厢情愿。 一直到崇祯在歪脖子树上吊死了,刘宗周也没有哪怕一次,在朝中实现自己的抱负。 当然,在懂行的人眼中都明白,刘宗周的抱负就不可能实现。 因为没有哪个帝王会甘愿放弃手中的权力。 正是基于这个认知,左梦庚才提出了劝告。 可刘宗周到底还是士大夫,没那么容易抛弃自己的坚持。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只要老夫尚在朝廷一天,便不可能放弃。总不能看着朝政败坏,万民哀嚎,却无动于衷。” 左梦庚无奈,叹道:“念台公,朝廷是朝廷,百姓是百姓。当朝廷虐待百姓如羔羊时,又何必眷恋不去呢?重还百姓一片青天,不是更好吗?” 刘宗周只是摇头,但看的出来,他很挣扎。 “你有你的道,我也有我的道。原本我以为,你的道大错特错。但是现在看来,你的道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可究竟谁的道更好,咱们何不对比一番呢?” 左梦庚明白了。 刘宗周现在到了思想混乱的时期。 他骨子里那套封建士大夫的思想还在,并且驱使着他以此行事。但在接受了左梦庚的冲击后,这位老人也不禁开始反思过往,重新审视这个天下。 但要想让刘宗周完成蜕变,显然还缺少一个足够的契机。 这事急不来,左梦庚也不敢鲁莽行事。 西洋传教士对左梦庚发出了邀请,虽然是想邀请他入教,但左梦庚觉着,这是一次不错的机会。 凡是能够从这些传教士的身上淘到一点东西,都对他的帮助很大。 因此两日后,他决定去拜会这些传教士。 徐光启没阻拦,还让徐若琳陪着他去。 显然,也是借此机会,给两个年轻人相处的机会。 “左中恒……” 马车里,徐若琳的叫法令左梦庚颇为不适。 “大姐,你就不能好好称呼吗?” 徐若琳俏皮眨眼。 “不对吗?现在你有了字,行走在外,大家都会这么叫你呀。” 左梦庚理所当然地道:“你又不是外人,当然不能这么称呼。” 徐若琳闹了一个大红脸,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瞎……瞎说。” 可她又是个娇气的,没那么轻易服输。眼珠子转了转,促狭道:“嗯……你比我小,要不……我叫你弟弟如何?” 小样,居然想在这上面压制,也不看看对手的级别。 左梦庚低头凑近了她的耳朵,轻声道:“我更喜欢你叫我……夫君。” “呀!” 徐若琳感觉自己都要烧起来了,禁不住抬起脚丫踢了他一脚。 “再敢胡说,我……我不理你了啊。” 幸好仆人喊话进来。 “小姐,左少爷,到了。” 两人忙收拾心情,下了马车。 明代的西洋传教士,在京师有一处住所,位于今天的宣武门附近,俗称南堂。 左梦庚原本以为会看见一座恢弘壮丽的教堂,孰料放眼所及,竟是完全的本土建筑。只不过在上面显眼的位置,树立了十字架。 看来我大明果然傲气,对这些番邦和尚一点照顾、放纵的想法都没有。 龙华民、邓玉函、汤若望等人可没有别的心思,听说左梦庚来访,全都高兴地迎了出来。 “左,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接受上帝的召唤。” 面对邓玉函的热情,左梦庚不禁撇嘴。 “邓先生,我只是来见见朋友。” 邓玉函也知道不能急,哈哈一笑,和其他人簇拥着左梦庚、徐若琳走进了教堂。 只有走进了里面,才能稍许感受到一些西洋文化的氛围。 挂在墙上的油画,随处可见的标志,一些迥别于东方的小物件,都把这间小小的教堂装饰的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