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七可不知道他们射死的人是阿敏,匆匆两轮箭雨,把三个人都射死,便跑了上来。 “哎,队正,这是个啥玩意儿?” 一个士兵上前,拿脚踢了一下尸体。既然看不懂,那就问白小七。 白小七其实也没看懂后金军服有什么门道,但明显看的出来,这个穿着蓝袍红边的家伙,盔甲远比其他的鞑子要好。 “管他呢,反正应该是个大官。拖回去,让千座看看。” 骑兵大队的包抄,彻底奠定了此战的胜负。 而且骑兵大队是从后面兜过来的,根本不用担心误伤的问题,因此排枪一轮接着一轮,让后金兵冰消瓦解,迅速消亡。 恰好此时西岸的战斗结束,第一大队、第二大队也过河投入战斗。 后金还剩下的数百步战骑兵渐渐被压缩空间,然后又一层接一层地被剥掉,只留下一圈又一圈的尸体。 左梦庚过得河来,就看到炮兵大队这边哭声一片。 “千座,队正……队正没了。” 左梦庚一个恍惚,眼角刹那间湿透,随着士兵的指引,来到了栗香筑的面前。 此时栗香筑早已没有了呼吸,依旧笔挺地坐着,眼睛怒视着前方,张大的嘴巴似乎还在呐喊什么。 中队正贾云志嚎啕大哭,断断续续地把栗香筑牺牲的经过说了。 “鞑子……鞑子冲上来,眼瞅着要守不住了,队正他就急了,端着炮架抵近发射。鞑子……鞑子给轰下去,队正却被震死了。” 左梦庚蹲在栗香筑的面前,已经哭花了脸。 这是个书生! 因为活不下去了逃难到临清,加入后营之后一直勤勤恳恳。炮兵大队的事因为他忙,都是栗香筑在管。 他什么都不懂,但是从不叫苦,总是默默努力、默默学习。 为了帮助全队练好操炮技术,他连续一个月都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 虽然刚才开战的时候,他的指挥出现了错误,但栗香筑用自己的牺牲,保住了阵地,也用宝贵的生命响应了他的号召。 虽然在战前左梦庚就想过,会有牺牲,会有很多人牺牲。但真正熟悉的人牺牲在自己面前,那种刺穿心扉的悲痛还是难以遏制。 旁边伸来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用虚弱但欢喜的声音安慰他。 “你是一军领袖,这么哭,成什么样子?咱们打赢了,栗队正到了九泉之下,也会开心的。就像你说的那样,咱们兑现了诺言,没有放走鞑子,给受苦受难的老百姓报仇了。” 左梦庚回头,却看到黄宗羲躺在担架里,一条衣袖空荡荡的。 “你的手呢?” 相比起他的惶急,黄宗羲却十分淡然。 “不就是断了一只手嘛,没有什么的。我跟你说,我可是亲手干掉了七个鞑子。” 看向栗香筑的时候,黄宗羲的眼圈也红了。 “嘿嘿,以往躲在浙江老家,挥毫泼墨,说起天下事头头是道。仿佛天下事那般容易,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如今上了战场才明白,纷纷乱世,想要保住性命都是那么的难。” 左梦庚抓着他剩下的手,心情多少也舒缓了一些。 “是呀。所以我们要努力更努力,不要让全天下善良的老百姓,经历这样的悲痛。” 黄宗羲面无血色,显然虚弱到了极点。 “现在我终于信了你的话,我们一定能够成功。” 左梦庚目送着黄宗羲被抬走去治疗,目视着士兵们轻手轻脚地收敛栗香筑的遗体,又看向了山下。 战斗已经结束了。 女真人全军覆灭,最后被包围的那些人全都战死了。 或许他们也明白,落在明军手中,可能会比死还要难受。 倒是有一些汉儿军侥幸未死,成为了俘虏,被押送了过来。 月色下,还活着的人都很迷茫。 他们……这是打赢了吗? 打赢了天下无敌的满洲八旗? 为什么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直到他们看见,左梦庚走到了山坡前,如擎天玉柱一样撑起了这片天地。 “今天,在这里,在万里长城、百丈雄关的见证下,我们赢啦!我们战胜了不可一世的女真八旗,我们以两千七对五千余,我们赢的彻彻底底,不容置疑。我们用胜利告诉了所有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战胜的敌人,因为我们才是最强大的。这片伟大而富饶的土地,不容许任何强盗猖狂。今天我们能在这里战胜敌人,日后,我们就能在任何地方战胜敌人。你们有这个信心吗?” 天地之间为之一静,柳一元猛地振臂高呼。 “万岁!” 一条腿被砍伤,用火枪当拐杖的茅元仪也跟着高呼。 “万岁!” 所有人都被胜利的喜悦包围,更加感受到了信心的勃发。 “万岁……万岁……万岁!!!!!!!” 冲天的杀气,让明月也难当其锐,惊惧地躲到了云后。 此战以后,后营终于摆脱了稚嫩的模样,开始步入强军的行列。 一场大战,在血与火、生与死的较量后,又在充分享受了胜利的喜悦和百死余生的感慨后,留下来的,就只有深深的疲惫。 当晚,全军上下只是仔细收敛了战友们的遗体,然后举行了火化仪式。 天气炎热,他们的遗体没有办法带回临清,但是他们的骨灰必须亲手交给他们的亲人。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休整完毕后,全军才开始打扫战场,统计战果。 “千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