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没停,在百姓们的注视下一路开回左庄。 左梦庚带着几个主官,来到了瞿式耜和张继孟的面前。 “明府,兵宪,末将征战归来,特来缴令。” 瞿式耜抚须大笑。 “哈哈哈,不敢,不敢,如今我们可管不到你了。你要缴令,去寻东昌知府吧。” 张继孟也跟着笑起来。 “恭喜啊,我的参将大人。” 看来他们是得到消息了。 左梦庚便将黄道周拉过来,“正好知府大人在此,末将现场缴令。” 瞿式耜和张继孟看到黄道周,齐齐一喜,纷纷上前把臂言欢。 “幼玄兄竟也出京了?” 黄道周至今仍旧愤愤不平。 “京师乌烟瘴气之地,留之无益。倒是你们两个,有这般大好去处,竟也不告知我一声,实非人子。” 张继孟看看左右,苦笑不已。 “我们做的事,哪里能随便说的?倒是你黄幼玄,这次不撞了南墙,怎能回头是岸?” 黄道周看着四周热闹的景象,感受着不一样的活泼气氛,当真唏嘘不已。 “是啊,人呢,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仅仅三年之前,我还觉得他是个明君。如今看来,天启、崇祯,有何区别?” 瞿式耜呵呵冷笑。 “中恒有句话说的好,屁股沾到那张椅子,皇帝就都是一个德行。” 说着,瞿式耜又把矛头对准了左梦庚。 “你将来做了皇帝,不会也这般吧?” 左梦庚连连摆手,当然不承认。 “将来的事,谁知道呢?” 现在内部连意见都没有统一,将来的事自然没法预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时刻跟随着形势来调整。 黄道周之后,党还醇、茅元仪也过来叙礼。都是自己人,即使从未见过,也久已闻名。 此时此刻能来这里,自然都是同道之辈。 黄道周、茅元仪、党还醇还只是新鲜,瞿式耜和张继孟却知道,这个阵营越来越大了。 左梦庚也见到了来迎接的周游,旁边还有一人,见到他最为激动。 “拜见主公。” 耿章光很是利落,直接来了大礼参拜。 左梦庚慌乱不已,连忙一把将他拽了起来。 “瞎胡闹什么?咱们这里没有什么主公,都是同志。” “同志?” 左梦庚重重点头。 “志同道合者,应为同志。” 这个别致的称谓让耿章光格外亲切,很自然就融入了一群人当中。 “家严伤势未去,不能下床,无法前来迎接,还请中恒见谅。家严有所交待,今后万事中恒吩咐便是。” 左梦庚朝着城里的方向抱拳致意。 “耿中丞拳拳之心,天下皆知。他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皇帝,问心无愧。是朝廷和皇帝对不起他,舍之而去,应有之意。” 耿章光重重点头。 “我也是回来之后,才看到你们弄的好大事体。如今的临清,一派欣欣向荣。万物凋敝之末世,此地方为革新重生之地也。” 既然耿家决意投靠过来,左梦庚不得提醒道:“耿兄今后需要注意,与那王蔚然来往之时,不可交心。” “王家乃名门之后,他们……” 没等他说完,柳一元就将登州城和遵化城里遇到的事说了。一时间,众人无比脸色铁青。 耿章光一想到差点害死父亲的东虏,居然有山西商人的作为掺杂其中,不免也怒了。 不过随即他又换上了笑意。 “中恒恐怕还不知道吧?他山西商人算计精明,却也偷鸡不成蚀把米。就在东虏肆虐之际,陕西的乱贼冲过黄河,攻破了蒲州。王家阖族逃难,家当都丢了。上个月王蔚然还遣人送信,想要咱们帮着重建福耀分厂呢。” 王家遭难了。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既然王蔚然很急,咱们作为朋友也不能干看着,先谅他一段时间再说。” 这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着实闪了大家伙的腰。 瞿式耜看着年纪轻轻的左梦庚,神情里满是艳羡和嫉妒。 “中恒这次当真是一战功成天下知,从今以后,天下名将,都要以你为标杆了。” 左梦庚却没有任何喜悦之色,而是凝重地看着百姓当中那些熟悉的哭泣者。 “这哪儿是一战功成天下知?这分明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所有的后营中人,一想起那些牺牲的战友,全都不禁黯然失色。 张继孟关心问道:“邸报只说你们打赢了鞑子五千大军,还斩杀了许多鞑子将领。你们伤亡也很严重吗?” 黄宗羲惨然苦笑。 “阵亡九百余,伤亡过半,全军上下,人人都有伤在身。” 看着他空荡荡的左臂,留守的人潸然泪下,也没有了多少大胜过后的喜悦。 幸好后营士兵们押送着俘虏过来,分了大家的心。 左永介绍道:“我们回来的路上,碰到了白莲乱贼。一战杀敌四百余,俘获八千余,只有少数骑马的跑掉了。从此以后,东昌府再无祸患。” 听到白莲教的乱贼被灭了,众人大喜过望,心头最后一抹阴云也散去了。 临清城外的热闹,远远赶不上左庄的热闹。 为了欢迎亲人们回来,左庄的人做了十足的准备。 庄子、军营、工厂全都张灯结彩,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