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左梦庚,临清的各家大族更急。 见识了反季节蔬菜的威力后,没有一个人能坐得住。 奈何左梦庚出征在外,他们只好苦等。 从左梦庚回来的那天,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发出了请帖。一直到现在,大家终于坐在了一起。 不过看到路珣的样子,左梦庚着实一惊。 “老爷子这是怎么了?” 年前在地头的时候,路珣还身板硬朗、精神矍铄。可是此时再见,竟然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路珣竟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陪着路珣来的,是路家三代长孙路浩。 路浩更是红了眼睛,说话的时候咬牙切齿,怨恨冲天。 可听他说了缘由,众人的脸色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 原来当年天启皇帝决定修三大殿,路家是砖石供应商之一。可三大殿刚刚修好不久,天启就驾崩了。 随后崇祯即位,朝政纷仍,一团乱麻。 路家的工钱始终被欠着。 可路家拿不到工钱,下面的工人就没有收入,就要闹。 无奈之下,路家只好自己掏腰包垫钱。 要不是那个时候左梦庚从路家订购了一批砖瓦,路家的砖窑都要破产了。 可这样也不是办法,路珣的儿子、路浩的老爹路旷去了京师,寻驸马都尉巩永固希望代为通禀,让内官监补上欠款。 可正好赶上己巳之变,京师乱糟糟的,巩永固以此为由,一直拖着。 路旷无奈,到处奔走,却不得其门而入。 眼见着不是办法,路旷急了,径自跑到惠安伯张庆臻门口跪求。 当初修三大殿的时候,张庆臻就是统管砖瓦的总负责人。 路旷寻不到内官监要钱,自然找张庆臻。 他根本不知道,内廷所欠的钱款根本就不可能要回来了。 全被内官监和张庆臻等权贵给瓜分了。 他上门要钱,当即惹怒了张庆臻,愣是被惠安伯府的奴仆打的吐血。 路旷悲愤莫名,准备去告御状。 可还没有出发,却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惠安伯张庆臻联合驸马都尉巩永固、侯拱宸、刘永福三家,以为君分忧的名义,将名下所有煤窑、砖窑全都捐给了崇祯。 崇祯正需要钱来抚平己巳之变的创伤呢,立刻下旨嘉许,张庆臻等人反而成为了大好人。 如果路旷此时再去告状,反而成了无君无父、贪财好利的奸商。 路旷惊怒攻心,着实大病了一场,也彻底死心了。 被仆人抬回家来,已经去了半条命,下不得床。 路浩说起此事,恨意滔天,却让左梦庚高兴非常。 临清大族里,原本只有张家、柳家是左梦庚的铁杆盟友,路家、耿家只能算是利益来往。 但是现在这两家明显也对朝廷离心离德了。 当务之急,就是要用更大的利益,将路家、耿家也捆绑到自己的战车上来。 “去年冬天,左庄尝试种植反季节菜,收成不错,效益也很不错。然我左庄一己之力,终究有限。临清百万大城,无数人口翘首以盼而不可得。晚辈一直觉着,共赢才是长久之道。恰好各家同有此心,晚辈就谋划了一番。” 听他痛快答应合作,各家无不振奋。 “家父日常说起,中恒兄豪情高义,世间无双。我等托庇于中恒兄,家族何愁不兴?” 耿章光畅言高论,话里有话。 一边说的时候,一边看向路珣。 耿家是决定了,今后要加入左梦庚的阵营。 耿章光早就言明投效之意,耿如杞养病之后也会出山。 在座的,就剩下路家一个关系不远不近的。 可路家还有的选择吗? 路浩起身拱手,态度诚恳。 “一直以来,路家承中恒兄照拂颇多。大恩大德,铭感五内。从今以后,自当为中恒兄马首是瞻。” 瞿式耜和张继孟在旁观礼,见左梦庚尽收临清大族之心,也不禁震惊。 从今以后,这临清的天真就被左梦庚遮起来了。 路家也表达了忠诚,这让左梦庚颇为满意。诸多计划,也终于可以放手施为。 “那咱们先来说说反季节蔬菜的事儿。” 见他毫不转弯抹角,直奔主题,大家都颇为舒心,仔细聆听。 “反季节蔬菜因为垄断效益,不管卖与何处,都广受欢迎。我们要做,就不能小家子气,只盯着临清这一亩三分地。我的设想是,一到两年之内,要占领整个东昌府。” 他看向张宗桓。 “据说张叔叔在德州有故交?” 张宗桓点点头,笑道:“我那故交,说起来各位也是相熟。程绪程文泽,乃公业公之子。” 他这么一说,众人恍然。 程公业,也就是程绍,曾担任河南巡抚,也是东林党人。 既然有这层关系在,左梦庚的布局就更加方便了。 “张叔叔可邀请程文泽为德州经销商,在当地建立店铺。待咱们这里反季节蔬菜运到德州后,由其代为售卖。这样,德州市场,尽归我有。” 众人一听,均觉这个办法很好。 这个时代商业扩展很受交通的限制,反季节菜更麻烦的是运输。尤其是冬季,运输过程中保管不善,半路就坏掉了。 如果只是在东昌府境内,那还问题不大。到各处都有官道相连,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