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可要为老臣做主啊!” 孔贞运狼狈至极地跑回京师,跪倒在崇祯面前,哭诉不止。 满朝文武,眼观鼻、鼻观心,表面平静,内心讥讽。 虽然其中的大多数人都不得不支持了崇祯的决定, 但他们并非真的认为孔贞运就适合担任新的衍圣公。 这下好了。 不用大家跳出来反对了。 北孔的族人就不接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明旨昭告天下,这些孔氏族人焉敢……” 崇祯气的浑身发抖。 这个天下越来越难以治理了。 谁谁谁都敢反对他。 辽东的女真人欺负他,西北的流寇折腾他,山东的左梦庚威逼他,朝廷里的臣子哄骗他…… 现在居然一些孔氏不入流的族人都敢将他册封的衍圣公活生生打了回来。 崇祯须发皆张, 真想立刻下旨, 捉拿不将他放在眼中的孔氏族人, 明正典刑,维护他的脸面。 什么? 曲阜在山东? 左梦庚的地盘上? 那没事了。 周延儒滚蛋了,温体仁终于成为了梦寐以求的内阁首辅。 如今正热乎劲呢,很是积极。 见到崇祯为难,他当然要为君解忧。 “陛下,无论怎么说,明旨已发,天下人皆知孔氏正朔在此。如今山东上下,俱为乱民。孔氏族人为贼所迫,行此违心之举,实属无奈。然朝廷有此大义,则人心在我。只需静待时局,复我皇明圣威顺理成章。” 全是空话套话,但好歹给了崇祯台阶。 他立刻顺势道:“嗯,温卿所言在理。孔爱卿, 无需多虑,你便在京师, 陪朕左右。朕将国子监交付尔手,多多为朝廷培养英才豪杰。” “啊?” 孔贞运傻眼了。 他这个衍圣公不能回曲阜作威作福了,还被降格去管国子监…… 他先前可是南京吏部侍郎啊! 怎么当了一回衍圣公,官职还不升反降了呢? 可惜他满腹的冤屈没人可以化解。 大家都将他当成了烫手山芋,只当看不见他。 卢象升也回来了。 避开耳目,求见崇祯。 “陛下请看,这便是山东所造种种精巧之物,如今在那边已经大兴于世,百姓司空见惯,深受其利。” 卢象升彷佛化身为了采购员,带回来了相当多的山东产品。 座钟、怀表、打火机、皮鞋、中山装、玻璃镜子、眼镜、袜子等等,加上之前带回来的火帽枪,摆了个满满当当。 令崇祯和王承恩、高起潜都看花了眼。 看着精美异常的座钟,方便至极的打火机,舒适高贵的皮鞋,纤毫毕现的镜子,崇祯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些逆贼,身藏宝物而不贡献,其心可诛。” 他是天子, 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天下间有什么好东西,理应要先上贡给他才是。 可这些东西,他全都是第一次见识。 一想到本来应该包罗万象、应有尽有的皇宫,都没有这些东西,崇祯就更加生气了。 可卢象升带回来这些东西,显然不是让崇祯嫉妒了事的。 “陛下,看着火铳之精密,再看这些物件同样如此。当可断定,山东造物之术,已经冠盖天下。此正山东强盛之源也!” 崇祯惊醒,终于明白了他的苦心。 “爱卿言之有理,不知可有破解之道?” 卢象升拱拱手,看来真的思考了许多。 “臣在山东,着意观察,发现那边对于工匠等辈,无比看重。技艺高超之人,薪奉甚至远超官员。而且见官不拜,人人敬佩。因此工匠人人奋勇,砥砺技艺,日新月异。臣以为,朝廷要想逆转局势,理应师鲁长技以制鲁。” 卢象升自以为找到了答桉。 可他不知道,这个答桉令崇祯很是不满。 区区工匠居然比官员的薪奉还要高。 这是什么? 这不是乾坤倒转,纲常败坏?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什么时候,肮脏下贱的工匠也能够和官员平起平坐了? 那岂不是说,有朝一日,这些卑贱之人也能跟他这个皇帝一样了? 这个天下,还要不要上下尊卑了? “爱卿公忠体国,奔波劳苦,朕心甚慰。且先回去歇息,回过头来,朕自当重用。” 崇祯没说采纳,也没说不采纳。 一番模棱两可的话,将卢象升的辛苦都给扯过去了。 卢象升满腹辛酸,却无法争辩,只得告退。 “皇爷,这些物件该当如何处理?” 看着那自行报时的座钟,连素来稳重的王承恩都不禁起了窥觑之心。 崇祯状似无意地摸起怀表,攥在手里不松开。 “这些都是逆贼所造,万万不可流落在外,蛊惑人心。嗯……大伴多多留意宫外,再有山东之物,当尽量搜集,以供朕参考研判。” 王承恩心领神会。 “奴婢晓得了。” 孔家被灭之后,东江镇的使命就算结束了。 到此为止,山东各地的大地主全都被扫灭一空,左梦庚还没有背负任何指责。 再让东江镇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