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顺城内因为后金大军打来,气氛陡然紧张。 一个老汉神情慌张敲开了邻居家的门。 “三娃在不?” 一个年轻人只穿了一件褂子,赤着胳膊,浑然不在意天气初凉。 “李大叔,咋咧?” 老汉小心翼翼的看着四周,确认没人后才低声问道:“俺想问问,啥时候登船?” 三娃有些发蒙。 “登船……登啥子船?” 老汉急得跺脚。 “这鞑子都打来了,再不赶紧走,全都要死在这儿了。” 三娃更是不解。 “鞑子打来了,打回去就是了,走个啥子?” “哎哟,臭小子瞎说甚子?你不晓得,鞑子可凶咧。让那些畜生抓住,脑袋可就不保喽。” 这个老汉是旅顺本地人,辽东土着。 而这个年轻人三娃是从山东迁来的,如今在旅顺码头做工。 看见李大叔惊惶不安的模样,三娃安慰道:“大叔甭怕,新军在呢,鞑子赢不了。” 李大叔却欲哭无泪。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你是没见过鞑子的厉害啊!当年那么多大帅、那么多名将,还不都死翘翘喽?” 三娃不乐意了。 “俺咋就不知道鞑子的厉害?崇祯二年,咱们新军就在清水关下两千打六千,还砍了鞑子贝勒阿敏的脑袋呢。鞑子在咱们新军面前算个球?” 他刚说完,尖利的哨子声陡然在大街小巷里响起。 “军队招人,年轻人速速集合!” 三娃立刻就往外跑,话音远远的传来。 “大叔,俺去打鞑子啦,您帮俺看家。” 李大叔目瞪口呆,还是第一次见着听说和鞑子打仗这么踊跃的。 这些山东来的人,都不怕死的吗? 他跑到外面的街道上,就看到从四面八方无数的年轻人全都朝着新军旅部的方向而去。 这些年轻人脚步甚急,可是脸色却十分平澹。彷佛是去参加什么宴席,而不是去跟鞑子拼命。 李大叔愣愣的,只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金州卫到旅顺的官道上,石廷柱和尹尔登远远而来,渐渐接近了新军的防线。 一边走,他们还一边观察。 “这些南人胆子不小,竟然敢离开城墙。” 原本旅顺明军的防线是依托着长城固守。 但这些新来的明军却舍弃了长城,而是将防线前出了一里地。 这样一来,依托着海边的玉山和东边的黄花岭,使得平原地形陡然收缩。 这样一来,就节省了大量的兵力。 可石廷柱和尹尔登却觉得明军的做法是取死之道。 就凭明军孱弱的野战能力,失去了城墙,怎么可能是八旗精兵的对手? 但是当他们到了近前,才发现大错特错。 只见原本空荡荡的地方,如今却已经耸立起了高达四丈的城墙。 城墙一字排开,将玉山和黄花岭连接在了一起。 只在官道的位置上留下了一座城门。 这城墙和以往见到的还不一样。 整体灰突突的,似乎浑然一体。 竟看不到砖石缝隙,一时竟不知道是何物修筑而成。 两人走来,城上的哨兵自然发现。 “明人胆小如鼠,不会被咱们两人就吓跑了吧?” 尹尔登骑在马上,脑洞大开。 如果他和石廷柱两人就将这里拿下,恐怕是要青史留名了。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前方的城门赫然打开。 有一人骑马出来,直直冲到了他们的面前。 看到来人的模样,石廷柱和尹尔登大吃一惊。 他们百分之百可以确定,来人绝非明军。 不但此人身上的军服和明军完全不同,那贴着头皮的发茬竟然比女真人的发型还要夸张。 难道这里驻扎的是和尚军? 不容两人想明白,对方已经开口。 “你们是谁?来此何事?” 石廷柱打起精神。 “我们乃是大金使者,奉墨尔根代青之命,会见你家将军,且有要事商谈。” 对方听了呵呵一笑。 “咱们是敌非友,有什么好谈的?回去告诉多尔衮,辽东是我汉家故土,我们山东新军来此,就是要收复疆土的。你们女真人唯一的活路,就是痛快投降。” 尹尔登点色大变,冷笑道:“你们当真要顽抗到底?” 对面的年轻人十分桀骜。 “不是顽抗到底,而是要一步一步消灭你们。” 尹尔登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什么时候明人中有你这般的自大狂?便是孙承宗、袁崇焕,也不过是我大金手下败将。你焉敢大言不惭?” 年轻人同样笑道:“你们女真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当年清水关下,你们阿敏贝勒的脑袋,我们可是好好收着呢。” 此言一出,石廷柱和尹尔登勃然变色。 这一下他们终于知道面对的敌人是谁了。 清水关之战后,皇太极一直在打探新军的消息。 对于山东发生的事情,后金早已知晓。 虽然当初新军打败了后金,还让后金折损了一位贝勒。但是在后金的立场上,山东造反无疑是一件利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