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府的人见识到了永生难忘的景象。 黄浦江上,白帆如云,遮天蔽日。 虽然以往这条江上也是船只往来如梭,热闹非凡,但是普通的小木船岂能跟巨舰相比? 这些巨舰越来越近,伴随着的是铺天盖地的炮火。 军舰上的重炮威力非常恐怖。 正在攻城的官军根本没有想到会有敌人从水上来,而城内单薄的火力他们也早已适应,因此阵型排得十分紧凑。 这一下便成了火炮的活靶子。 每一艘军舰都安装了两门重炮,二十多艘军舰只是一轮齐射,就将整片大地覆盖在了璀璨的烟火之下。 但是对于生命来说,这种烟火非但不漂亮,还十分的恐怖。 官军的阵容迅速土崩瓦解,无数的人被炸死炸残。不管是军械也好,还是肢体全都化作了漫天飞舞的碎片。 这种恐怖的打击是官军从来没有遇见过的,甚至连想象都想象不到。 海军两轮炮击之下,官军就全线崩溃,没有人再敢站在原地经受这样的炮火洗礼。 所有人都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抛弃一切能够抛弃的,转身就亡命狂奔。 宽阔平坦的大地上,数万生灵狼奔豕突,哭嚎震天,自相踩踏之下死伤也不在少数。 城头上,除了王瑞贤和李冲天,其余的人全都看傻了眼。 徐骥哆嗦着双手,嘴里喃喃自语。 “战阵之威,恐怖如斯……” 潘云龙血红的眼睛满是兴奋的光芒,看着江面上的战舰肆意喷吐的硝烟,已经预感到这个天下变得不一样了。 刚刚经历了血战的松江人纷纷振臂欢呼。 这其中既有死里逃生的庆幸,也有大事可成的雀跃。 旗舰上,左梦庚拿着望远镜观察陆地上的情况。 对于官军的溃逃,他一点都不意外。 当舰队出现在这里,又看到官军的阵型时,他就知道官军必然倒霉了。 这种冷兵器时代的阵列面对的热兵器的覆盖打击,下场只有一个。 虽然他还不知道当面的官军是什么部队,但是只一看人数心里便已确定,仅仅经过炮击,江南恐怕就再无抵抗之力。 这样的战斗对于新军来说,几乎和度假一样悠闲。 “登陆吧。” 随着他的命令,在军舰的掩护下运兵船一一靠近码头。 两个营抢先下船,并且向外扩张,建立了巩固的防线。 随后是工程部队开始接管码头,同时搭建各种设施。 最后才是陆战队的主力步兵和装备还有后勤物资,开始陆续卸下。 这个时候松江府的城门已经打开,徐骥、潘云龙等人迫不及待的跑了过来。 他们已经看到官军扬长而去,根本不敢停留。 “岳父大人,小婿总算没有来迟。” 双方见面,左梦庚看到徐骥等人全都安然无恙,彻底放下了心。 徐骥老泪纵横,抓着左梦庚的手,难得唠叨。 “你们可算是来了,这些天松江府实在是太苦啦!” 左梦庚偷偷打量还算完好的松江城墙,心里腹诽不已。 不管怎么看松江府的工事都还算是完备,显然还能够坚持下去,而且徐骥等人身上连一点伤都没有,怎么看也不像很苦的样子啊。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岳父,左梦庚自然不能傻乎乎的揭穿。 “岳父和诸位叔伯敬请放心,如今我山东新军已至,必不让朝廷卷土重来。” 徐骥等人打量着蜂拥登陆的海军陆战队,目光满满的都是好奇和震撼。 只因这些军队的样子完全超出他们的认知。 干净利索的装备,全副武装的火器,尤其是那一门接着一门连绵不绝的火炮,更是令人心胆俱丧,不敢窥觑。 陆战队的士兵却根本不在乎周围的目光。 他们快速下了船之后,便按照既定计划越过松江府,在府城的西面建立防线。 这样一来,即使官军再次进攻,也必须要直面陆战队才行。 看到这一幕,瞿寅感动不已,尝试着提议。 “大军千里迢迢赶来,想必疲乏不堪。我松江百姓早已箪食壶浆,以劳王师。不如还请大军进城,好好歇息一番,如此才能同官军一较高下。” 左梦庚谢绝了他的好意。 “瞿叔叔莫要担忧,我军一路前来全都是在船上,并不算疲惫。再者大军入城,滋扰了百姓可就不好了。我军只求为民做主,理当体恤民生。还请告知城中百姓,从即日起安心经营便可。有我军在此,朝廷休想再踏入松江府半步。” 徐尔爵听出了什么。 “中恒,你们竟要主动进攻?” 左梦庚爽朗一笑,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的人惊喜不已。 “各位有所不知,我军驰援松江府的途中,在吴淞江口遭遇了朝廷水师。一番大战,已将朝廷水师击溃。而我山东海军立时分兵,如今已经有一支分舰队正逆江而上,奔赴南京。既然朝廷敢来攻打松江,为何咱们不能去攻打南京?总得让朝廷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如此才能确保朝廷知晓分寸,不敢再犯。” 刘孔昭也是倒霉。 他躲在许浦半月有余,寸步不动。 后来朱国弼和方岳贡在松江城下吃了败仗,两人为了甩锅,严令他出战。 刘孔昭被逼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率军东进。 结果就是这么一耽搁,当江南水师抵达吴淞江口时,正好和急急南下的山东海军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