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支人马相距三百多米,随着号令开始彼此靠近。 但他们行进的方式十分不同。 朝鲜军队这边,一直都保持着同样的速度,互相看着彼此的位置,以此来保证阵列的完整。 朝鲜义军这边则处于缓缓加速的状态。 当双方之间的距离不足一百米的时候,士兵们已经处于小步快跑的状态。 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如冲锋。 显然如果被朝鲜义军用这样的速度撞进来,缓慢行进的朝鲜军队绝对抵挡不住。 徐正曦发现了问题,连忙下令。 “冲!快冲起来!” 朝鲜士兵得到命令,来不及蓄力加速,只能一下子将速度提升到最大。 可将将跑出二十步,队列就变得乱七八糟的。 每一排之间的界限已经分不清了,所有的人都蜂拥在一起,好像一团乱麻。有的人速度快,有的人速度慢。结果跑着跑着,下面的军官根本就找不到自己的士兵了。 可与此同时,明明朝鲜义军也在全力冲刺,但是却阵列俨然、层次分明,如同波浪一样势不可挡。 光是看到这种对比,朝鲜的将领们就头皮发麻,预感到了情况不妙。 眨眼之间,两支军队就撞在了一起。 完全没有了组织的朝鲜军队都没来得及反应,第一排就被纷纷击倒。 不对。 与其说是被击倒,不如说是被撞倒的。 毕竟这样的人墙毫无空隙的冲过来,挥不挥舞拳头已经意义不大了。 有的朝鲜士兵明明拳头打在了对面的身上,然而对面却毫无感觉,仍旧如同强硬撞了过来。 明明是人体和人体的碰撞,但结局却是一边倒。 朝鲜士兵这边选出来的都已经是身强体壮之辈了,但是在这样的碰撞之下,依旧如同庄稼一样层层倒掉。 反观朝鲜义军这边,根本就没有什么损失,冲锋的速度都没有受到影响。 前面三排的士兵冲了大约三十多步,突然停下,全都猫着腰,顶住了朝鲜军队的后续。就在这时,后面的朝鲜义军士兵如同勐虎一样越过了他们,扑进了朝鲜军队当中。 这些人都是生力军,而且明显经过训练,对于这样的较量非常有心得。 到了此时,两边冲锋的态势都已经结束了,剩下来的就是寸步不让的阵地战。 但是朝鲜军队这边因为前面的阵型散乱,加上前排败得太快,以至于后排仍旧没有整理好队形。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每个人四处望去,彷佛身边都是敌人,难免心生绝望。 即便是在这样的阵地战当中,朝鲜义军仍旧给同胞们上了一课。 他们乱而不散,始终保持着一定的组织,而且会互相配合。往往会在一个局部,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 而且朝鲜义军的士兵更加强壮有力,他们的身上挨一拳如同挠痒痒一般。可是当他们的拳头打在朝鲜士兵的身上,却如同撞城锤一般。 仅仅半炷香的功夫,朝鲜军队这边就已经倒下了一大半。还剩下的一些只能徒劳的抵抗,但是被打倒只是时间问题了。 张冠华横眼看向徐正曦。 “徐将军,还要再打下去吗?” 徐正曦浑身无力,老脸通红,终于知道自己的军队到底有多么不堪。 幸好对手用的是拳头,如果全副武装的话,只怕自己这些号称最精锐的部下已经被屠杀干净了。 “末将心服口服。从此以后,我等唯将军马首是瞻。” 见徐正曦认输了,张冠华抬手一摆。 尖锐的哨子声连续响了三次,就看到本来还在努力奋战的朝鲜义军士兵竟然飞速退出了战场,如同变魔术一般又恢复了严谨的队列。 尽管其中不少人也挂了彩,可是依旧站得笔直,彪悍之气不减。 再看那些朝鲜士兵。 被打倒的依旧爬不起来,还没有被打倒的全都瑟瑟发抖,双目失神。 徐正曦再无骄傲。 “真不知张将军如何训练的士兵?此等精锐,恐怕比起女真人也不遑多让。” 张冠华呵呵一笑。 “又不是没有同女真人打过。崇祯二年时,我军就在清水关下,两千对六千,全歼了女真人不说,还斩杀了女真贝勒阿敏。崇祯六年时,就在旅顺,我军又是大获全胜。时至今日旅顺还在我军手中,让女真人无可奈何。” 这番话听的朝鲜众将目瞪口呆。 尤其是听到阿敏的死讯,更是让他们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丁卯胡乱的时候,正是阿敏为主帅,打到朝鲜溃不成军,不得不签了城下之盟。 没有想到那样的勐将,竟然都不是夏军的对手。 了解了这些,朝鲜的将领们全都变得乖巧无比,再无任何桀骜。 降服了这些人,整军顺利展开。 遵照左梦庚的指示,张冠华开始对朝鲜军队进行挑拣。 方法也很简单。 年龄超过三十岁的不要,跑步五千米超过一炷香的不要,举石锁一百斤完不成的不要,偷奸耍滑、偷鸡摸狗的不要。 这“四不要”之下,一万多人的朝鲜军队最终留下了竟然只有三千。 那些被裁掉的人全都接受不了,纷纷哭诉。 “我等被抛弃,该何去何从?我们全家老小全都指望着军饷度日,从今以后我们都要饿死了。” “我们冒着造反的罪名跟着将军来到釜山,现在就不管我们了?” 徐正曦等人听的纷纷侧目,有心想要为这些人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