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暴君奸臣胡作非为,致国家败亡者在所多有。然从未见过如尔等一般,驱人背井离乡、道路以哭者。还请傅市长体察民意,多行善政,免为千古罪人。” 被王五奇找上门来唠叨,傅以渐已经够头疼的了。现在竟然被人指着鼻子骂做奸臣,一下子让他恼火了。 “史中丞,你是大明的官员,我夏国的政务轮不到你来置喙。” 指责傅以渐的人,正是那个文士。 此时听到他的训斥,竟毫无惧色。 “尔等虽为乱臣贼子,然平素自诩中华正统。既如此,为何逞此暴行?” 夏国虽然于大明已经独立,并且取而代之之心人人皆知。但夏国一直自称继承华夏正统,因此这个文士的话语也不算越俎代庖。 傅以渐脑壳疼,只得暂时抛下王五奇,同他论战起来。 “你口口声声说什么暴行,所为何事?” 那文士的手指向了码头方向。 “千万百姓本已生存不易,你等作为官员不思造福一方,使百姓安居乐业,竟驱使他们行流放之举。不是暴行,又是什么?” 傅以渐这才明白过来。 “史中丞,两淮的情况你可有所了解?” 出现在傅以渐面前的这个文士,乃是大明新任命的凤阳巡抚史可法。 他从江南赶来,要往凤阳赴任,必须通过运河。 虽然两淮段的运河在夏国境内,但夏国从不阻止大明的人员、商贾、货物通过运河输送,因此很多大明官员都从这里走。 左梦庚这么做,其实怀有深意。 大明的人从运河上走来走去,沿途必然会将夏国的变化看在眼中。 不管是对他们的思想造成冲击,还是由这些人言语之间传播出去,都会对夏国起到宣传作用。 如此一来,当夏国攻略天下的时候,必然能够减少许多阻力。 事实也是如此。 如今夏国的状况,在大明各地都有议论。 不同于一开始遍地的口诛笔伐,现在许多人对夏国的态度已经平和了许多。 尤其是各地的商贾,更是对夏国心生向往。 毕竟在夏国商人不是最底层,而是拥有着和其他阶层平等的权利。 在夏国经商,不会遭受盘剥和压榨,商业贸易还会受到保护。 眼瞅着那些夏国商人行商天下、威风八面的样子,他们岂能不羡慕? 又岂能不心动? 对于大明的官员来说,烽烟四起的中原和平静安宁的夏国,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特别是进入山东地段,看到当地的富庶,这些官员士绅总是感慨万千。其中不少人已经领会到,此消彼长之下,未来这江山的主人恐怕要更换了。 在这些谋略之下,前来夏国投靠的官员、士人越来越多,极大的缓解了夏国的人才压力。 唯独史可法身为大明官员,看到“不平事”竟然挺身而出,也不嫌自己管的宽。 但是对于此人,傅以渐却不能随便对待。 真要论起名气,史可法甚至还在黄宗羲之上,乃是天下闻名的气节之士。 甭管其人自身才能如何,倘若在礼节上冒犯了他,必然会影响夏国的声誉。 唯一的办法,就只能通过辩证压服之。 “两淮之地,灾害不绝,可谓是十年九灾。正因如此,在此地为官更要谨小慎微,保全民力,焉可做出驱人远行的恶举来?” 对于这种什么都不懂、却肆意评论的行为,傅以渐根本就看不上眼。 “你也知两淮灾害频仍,百姓求活不易,现在我们政府给百姓们找到了活路,又有何不好?” 史可法压根不信。 “移民海外便有活路吗?” 这一次甚至都没用傅以渐开口,王五奇都会算账。 “两淮这个地方人多地少,每口人分得的田地都不足三分。即便风调雨顺,努力耕耘了一年,收获的口粮都不足以活命。不将多余的人口迁移出去,大家伙都得饿死。寻找新的土地,安置多余的百姓,这明明是善政,哪来的恶政之说?” 史克法有些恍忽,显然在他的学识当中,根本就没有这些内容。 “这天下间的土地早有定数,又何来新旧之说?” 傅以渐呵呵冷笑,带着些嘲讽的语气道:“大明的皇宫中便有世界地图,史中丞倘若有暇,尽可前去观摩。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必定能够一目了然。” 史可法一张白净的面皮,瞬间变成了猴屁股。 自从他出仕之后,所到之处人人敬仰。这听多了称颂之言,冷不丁被人嘲讽,各中滋味当真是难以承受。 可是有心反驳,却又无处用力。 毕竟他的学识当中,大明就是所有。如今被傅以渐放大到整个世界,有着太多他不懂的东西了。 当年西洋传教士向万历皇帝敬献地图一事,他当然知道的。可是即将去凤阳赴任,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到京师查看地图。 正不知所措时,眼角突然瞥到了什么。 他一指傅以渐背后的墙上,问道:“傅市长,这便是世界地图吗?” 史可法并非是束手空谈的官员,他可是跟农民军作战过的,因此见过地图是什么样的。 傅以渐背后墙上挂着的,确实是世界地图。 这也是夏国官员的标配。 在培养官员的时候,左梦庚始终注意塑造他们大局观。 把世界地图挂在他们目光所及的地方,久而久之,必然会对他们产生影响。 也不等傅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