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并不知道夏国对战局的评估,他也不想知道。 眼前的局势,已经够他心烦意乱的了。 从皇宫里出来之后,为了减轻崇祯给予的压力,卢象升主动出击了一场。 10月15日,他亲率三千精兵,向通州的清军发动了夜袭。 在他的带领下,明军打得很英勇,但是战果却很寥寥。 双方的战斗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有些乱七八糟的史料记载,卢象升曾向高起潜发出邀请,希望高起潜能够和他一同发起夜袭。 高起潜不但没答应,还用“雪夜下蔡州”的典故嘲讽他。 但左梦庚可以作证,此事绝对是子虚乌有。 因为卢象升发动夜袭的时候,高起潜还在山海关布防,并不在附近。 精心准备的夜袭没有奏效,这让卢象升满是担忧。 清军的战斗力完全超过了他的预估,接下来的战事恐怕就要难打了。 十天后,军情传来,清军已经兵分两路,南下到处劫掠。 眼瞅着京畿地方烽烟四起,城寨连连被破,卢象升只能率领兵马南下寻找清军主力,意图阻击。 可只有真正南下之后,他才赫然发现,情况糟糕到了极点。 “原定于今日送到的军粮,为何还没有动静?” 面对他的责问,粮草官份外无辜。 “小人已经连续催促了好几天,可是四周城镇全都没有回应,小人派去的差役也都被打了回来。” 听到附近地方不给提供粮草,卢象升心头的阴云更甚。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吃不饱饭,他手中的这些兵马可就危险了。 就在他寻思该怎么办时,一个人气呼呼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伯祥,你怎么来了?” “哼,奸臣当道,邪逆祸国。我等忠贞之士,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来人坐在他的身旁,当场就喝骂起来。 此人名叫杨廷麟,乃是朝中的翰林编修,名气很大,同卢象升的私交也很好。 “究竟出了何事?” 杨廷麟气休休的道明了原委。 “我听闻那杨嗣昌背地里竟然想要同东虏苟和,心下气不过,狠狠的骂了他一通。谁知那厮蓄意报复,竟然诬陷我通晓军事,将我发配到你这里来了。” 卢象升脑壳生疼。 对于这位好友,他还是很清楚的。 人嘛,倒是不坏。但是却跟所有的清流文官一样,只会耍嘴皮子。 估摸着他弹劾奏章写的太过了,杨嗣昌焦头烂额之际没空理他。干脆将他发配出来,也好图一个清静。 “此事你倒是错怪杨阁老了。” 卢象升将内中隐情一说,杨廷麟惊诧不已,也有些不好意思。 “哎哟,这可错怪好人了。” 卢象升摆摆手,此时此刻也没有心情理会这些糟心事。 “你既然来了,便帮我理顺一下军需粮草好了。真定地方推诿卸责,至于大军粮草不济,你可愿跑一趟?” 既然有事做,杨廷麟也不再多想。 “必定马到功成。” 看到杨廷麟来去匆匆,卢象升哑然失笑。重新面对时局,又是倍感无力。 11月10日,听闻清军攻破高阳,卢象升着实吓坏了。 他当然知道,那里是孙承宗的老家。 要是孙承宗出了意外,他必然罪责难逃。 可是同原来的历史不一样,如今的孙承宗远在山东,就连家属也都被接了过去,因此完好无损。 卢象升等来等去,没有听到孙承宗的噩耗,才多少安心的一些。 可清军逢城必攻、逢寨必破,将整个京畿西部地区破坏的干干净净,让他再也无法忍受。 就在他准备动身前出,同清军交战的时候,夏国的人到了。 “这里有孙阁老的书信一封,还请卢兵宪阅览。” 卢象升从郑家达的手中接过书信,仔细看过之后,才知道孙承宗去了山东。 虽然孙承宗没有留在老家、死于清军之手,十分幸运。可是对于这位两朝帝师竟然跑到叛逆的地盘上,卢象生还是眉头紧皱。 至于孙承宗在书信中嘱咐他,一旦情况不妙、退去清河的话,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本官自幼饱读圣贤之书,深明忠臣节义之道。即便生死族灭,也百死不悔。孙阁老的好意,本官心领了。” 见他这番话连孙承宗也埋汰了,郑家达不免有些生气。 原本左梦庚还交代他,让他告知卢象升分兵并非良策。现在看到卢象升如此刚愎自用,郑家达便没有告知,而是径自离去。 此时的卢象升处境更加艰难。 他的附近并没有什么友军。 高起潜到了天津之后,面对着多尔衮的左翼军,根本不敢出城野战。 他所在的真定地区,同天津相隔数百里,完全无法互相配合。 最让人无法接受的就是,此时卢象升的情报能力低劣的令人发指。 卢象升屯兵镇定,一边等待着后续粮草的到来,一边寻找清军主力所在。 11月22日,有一位生员魏知策跑来求见。 “兵宪大人,东虏数万大军如今正在围攻获鹿。城中并无兵马,只有李九华大人的妻妾招募乡勇守御,城破之时不远了。还请兵宪大人速发天兵,救援获鹿。” 卢象升眉头紧皱,觉得此事颇为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