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万明军为何任凭清军在眼皮子底下挖沟而无动于衷? 此乃千古之谜。 哪怕左梦庚的手中掌握着海量的情报,也无法窥探真相。 总之,壕沟就这么挖成了,清军的包围圈也形成了,战争的胜负也没有悬念了。 关于松锦大战,后世总有一个误区。 认为明军拥有着绝对优势的兵力而打了败仗,一定是内部的指挥出了什么问题。 但实际上,这一战明清双方的兵力其实相差无几。 明军固然有十三万之多,而清军则包括了八旗、蒙古和朝鲜诸路兵马,总数也在十二万以上。 这一场大战,乃是名副其实的国运之战。 一直到第二天,明军才后知后觉,发现本方被包围了,而且粮道被截断。 恐慌的消息一波接着一波,继粮道被断之后,斥候带回来的军情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启禀兵宪、中丞和各位将军,我等亲眼看到,东虏的龙旗出现在了乳峰山。” 洪承畴的帅帐当中一片安静,落叶可闻。 所有人的心头都泛起了恐惧。 黄台吉亲至的消息,彻底摧毁了明军的战斗意志。 这么多年来,黄台吉的威名已经成为了明军的梦魔。没有任何一个人,在面对黄台吉的时候还能够保持自信。 跑! 这一刻,明军上下同时泛起了相同的念头。 洪承畴居中而坐,将各人的表情看在眼中,不免大失所望。 他所看到的,哪里还是什么武功赫赫的统军名将? 分明都是一群行尸走肉。 这样的人再多,这一仗还能打赢吗? “我军粮少,耽搁不起。诸将当各率本部力战破敌,生死成败在此一举。当年西楚霸王破釜沉舟、大破章邯,我等恰如其时,不可或忘。” 众位将领一个回应的都没有。 所有人都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肯定无法同心协力、拼死作战。 到了这个时候,原本一直力主速战速决的监军张若麒终于知道怕了。 “兵宪大人,如今情状于我军大大不利。贸然而战,恐有全军覆没之忧。依下官之见,不如我等暂且退回宁远,重整军武,再做打算。” 这番话一说出来,竟然令所有的将领纷纷附和。 洪承畴只感觉脑门充血,呼吸急促。恨不得眼前一黑,干脆晕倒了事。 再不去管这乱糟糟的局面。 当初他极力请求缓速进军,朝中根本不听,一心催促他速战速决。 现在终于知道怕了,可是还来得及吗? 人心已经散了,就算想要决战,洪承畴也知道根本没有希望。 足足十三万大军呐,眼睁睁的看着就要葬送在此地。 这可是大明最后的精华了! 一旦失去了这些兵马,大明可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洪承畴意兴萧索,倍感疲惫,只能顺从众意。 “昔年众位誓死效忠之言,音犹在耳。今日正逢良机,咱们虽然粮尽被围,但是也请转告诸位将士。守是死,战也是死。倘若奋力一搏,或许还有死中求活之机。本宪心中已无良策,明日还望诸位竭尽全力。” 连他这位主帅说的话都如此丧气,明军上下更无斗志。 众人一番商议,决定于次日清晨将所有兵马分成两路,绝死突围。至于能够跑出去多少,其实谁也没有把握。 明军的动作,清军完全看在眼中。 接到斥候的禀报,黄台吉洞若观火。 “明军兵无战心,不是今夜、便是明日,定然会突围而去。所有将领务必打起精神,严防死守。谁要是让明军跑了,定斩不饶。” 清军上下一片肃然,所有人都明白决战的时刻到了。 要么立功,要么治罪。 该怎么选择,清军众将再清楚不过。 夜幕降临之时,各路清军全都打起了精神,做好了各种应对。 说好了是第二天清晨一起突围,但对于一支已经丧失了斗志的军队而言,军纪已经成为了无用的东西。 八路总兵本来就不相统属,互相之间根本没有信任可言。如此生死存亡之际,当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王朴站在帅帐门口,凝神看着外面渐渐漆黑的夜色。面孔狰狞当中,终于下定了决心。 “传令各将,速速收拾行装,即刻出发。” 副将吓了一跳。 “总戎,帅令说的可是清晨……” 王朴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混账!你以为其他人就会那么好心?真等到明日早晨,咱们就死定了。” 副将恍然大悟,赶忙跑去传令。 八个总兵当中,王朴成为了第一个违抗军令、率先逃命的人。 不过这也不怪他。 崇祯十一年的时候,巨鹿之战,卢象升战死。 结果朝野内外风声汹涌,都说是他临阵脱逃,才害死了卢象升,让他变成了千夫所指。 可他明明是奉卢象升的命令前出倒马关,来不及赶回而已。 王朴有口难辩,无辜背负了骂名。心里憋屈的同时,也对这大明看得透透的。 反正污名已经在身,还需要在乎什么? 只要能够逃得性命,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王朴没有知会洪承畴、丘民仰等人,而是独自率领兵马悄悄的离开了大营。 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