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成了目的,顺便也散去了燥热,李治起身伸个懒腰,看了一眼空空的鱼篓,说:「忽然没意思了,起驾,朕要回去歇着了。」 说完,李治又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一大队宦官,抬着几个箱子过来。 这本来就是李贤这次来皇宫之前就做好的打算,没想到还没开口,李治就已经准备好了。 古董、珠宝、奇珍、神兵,这四样毫无疑问是拍卖会的畅拍产品,而这几样,在皇帝赞助的东西面前,就落了下乘。 天底下几乎所有人,都不会拒绝拍一拍皇帝的马屁。只要是皇帝送来拍卖的东西,哪怕是一块朽木,也会引起一场竞拍。 有了这些东西和皇帝的承诺,李贤这才回了东宫。 回到大老婆的宫殿腻歪没多长时间,皇帝的旨意就从宗正寺那边下来了。 「命太子迁居陋室,忆苦思甜。」 这就是圣旨的内容,因为是从宗正寺发出的圣旨,算得上是皇帝教育儿子,所以大臣们根本没有指手画脚的权利。 至于陋室.... 早在建立之初,李贤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他建造的房屋,是真正的破败其外,金玉其中。 「今天陛下从宗正寺送出了一道圣旨,呵呵,居然是送到东宫去的。」 结束了一天的桉牍劳形,郝处俊和张文瓘结伴而行,没坐马车,而是晃晃悠悠的散着步出了皇城。 宗正寺的旨意,尽管不需要三省点头,但是走一遍流程、留个记录还是很有必要的。作为门下省的主官,圣旨的内容自然离不了张文瓘的视线。 只不过,这道旨意他研究了许久,也没揣摩出皇帝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迁居陋室?忆苦思甜?如果是夏天的话,皇帝这么干没毛病,适当让太子吃一些苦,确实有教育的意义。 但是,如今眼看着就要入冬了,还迁居?就不怕把太子冻坏了? 可如果理解为惩戒,更是没有道理。 主持赈灾事宜,太子安排的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就算是三省六部的人才凑在一起,也未必有太子安排的好。尤其是命令官吏给粥多掺水、让东宫属官巡视抓住一顿训斥的安排,更是让他拍手叫绝。 愚民之术虽然不妥当,但是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之法。虽然旱灾规模巨大,但是有太子各种手段的安抚,没有一处出现民变,这已经很惊人了。 这般优秀的太子,君王得知,可是要告祭祖宗的好事情,要是还被惩戒,就太说不过去了。 一个人想不通,干脆就多拉一个人一起想。于是,张文瓘一点没有侍中自觉的泄露了皇帝的旨意。 因为不是走寻常路子,圣旨的内容郝处俊并不知情,如今听到张文瓘说起,不由得皱皱眉。就知道这老匹夫不会闲来无事等着自己下差一起散步,绝对是有事情。 太子被训戒?这倒是个稀奇事,但是,也犯不着这样的揣测圣意。 看着西沉的夕阳,郝处俊笑道:「知道你什么意思,是怕太子的位置有所反复?就老夫看来,这事儿,根本不可能发生。」 「为何如此笃定?」 「太子李弘去世以后,能够继承皇位的,不外乎当今太子李贤,英王李贤,冀王李旦。英王李显识人不明,李旦虽然有明崇俨,或者说是整个道门隐藏在背后撑腰,但是年纪尚幼,分不清是非。这样的情况下,太子贤的地位就是铁打的。如今有太子贤居于东宫,朝中党派必然不敢相争,就算有别有用心之人,也找不到附和的人选。」 「这样的局面下,太子贤只要不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地位基本是稳的。更何况,从太子贤进入长安以来的表现来看,又会是一代英主,若 是顺利继位,大唐再四五十年的兴隆可以预见矣。所以,皇帝陛下下旨命太子忆苦思甜,最多是闲来无事,折腾一下太子而已,根本不可能涉及到其他的情绪。张侍中你也是东宫出身,以当今陛下的性子,当初太子弘也没少被折腾吧。」 听了郝处俊的话,张文瓘想了想,发现还真的是这样。以往太子弘每被朝野夸赞,就必然会在短时间内迎来陛下的训斥。 太子贤在赈灾中统揽全局,居功甚伟,秋猎活动中也出尽了风头,这个时候被陛下敲打一下,确实合情合理。 见张文瓘一副释然的样子,郝处俊又笑道:「老张啊,你现在就是关心则乱,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自己也看得清,之所以拉上老夫,不过是坚定一下自己的信心而已。朝中为官多年,这段时间的人员调动,老夫就不信你看不出一些门道来?」 官员的升迁,虽然是吏部的事情,但终归要中书省审核,门下省复核,作为两个部门的主官,郝处俊和张文瓘,可以说是朝堂中消息最灵通的两个人。更何况,为官多年,朝堂中有时候出现一些细小变动,外人看不出门道来,两个人还是能看出一点痕迹的。 见郝处俊这么说,张文瓘笑了笑,却不说话。 有些话,还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就算是他们两个的地位,也承受不起。 相视一笑以后,两个人的脚步都欢快了一些。 最近秋猎的这段时间,三省六部的主官都离开了长安,再回来的时候,因为积累了太多的工作,根本来不及对工作细看,对于固定模式的官职变迁,直接签署就是,犯不上细查,要是因为过多追究,耽误了工作才是大事。 吏部官员害怕工作慢了被处罚,郝处俊和张文瓘却不会。 按理说,眼下朝堂的格局很稳定,皇帝的制衡之术很完美,除非高高在上的某些官员出问题,才会出现大的变动。 然而,仅仅是秋猎期间,长安的好多要害之地的守将,就换了三成,军队中还有十卫换了司马,还是让人好奇的。 在考察了这些人的履历,确定他们一半以上是立过公、却没有完全彰显功劳的人,一小半压根就没有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