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节道:“况且,被天子原封不动退回,你让我如何在天下人面前自处?就算再嫁,又能嫁个什么好人家?这一局,我哪怕下错了注,也只能赌到底。”
刘协看着她,看着这个瘦削的女孩,从她坚定的目光里,读出她的内心不可动摇。
他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十三年前,车骑将军、国丈董承,联合将军王子服、长水校尉种辑、议郎吴硕,密谋杀害魏公,事泄,全部身死族灭。当时贵人董氏,怀着我的骨肉,也……终未幸免。”他或多或少还对她存着一点防备,没有将衣带诏说出来。这是他自保的习惯。董承事败后拼死毁掉衣带诏,才保住了他的命,他必须珍重谨慎。
曹节问:“你没有给董氏报仇。”
他摇头:“托魏公之福,我本就不剩什么亲信。所能倚赖者,唯有国丈,国丈一死,我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何谈报仇。你该知道,这么多年我没有再对魏公动手,不只是不想,亦是不能。”
“你爱董贵人吗?”
他顿了一顿,说道:“如果上下嘴唇一碰说出那个字也算作是爱的话,爱。”
“同是男人,你比我二哥诚实。”曹节微嘲地笑笑。
刘协有些疑惑,做妹妹的为何会以这种轻蔑的口吻评论兄长的男女情/事,但曹节没有容他细想,问他:“如果父侯杀了皇后,你愿为皇后报仇吗。”
“皇后自我登基前便已经相随左右,素来胆小怕事,与前朝从无纠葛,你不要将她牵扯进来。”
曹节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拉近,再拉近,近到两人眼睫几乎交触,她眼睛直望进他眼底:“不是我要把她牵扯进来,而是从她进宫的那一刻起,早就注定被牵扯;而从父侯决定送我进宫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成了一块等着被踢开的绊脚石。你若想保全她,就跟我合作。我可以在父侯面前尽量为她说话,保住她还有她膝下两个皇子的性命。”
他说:“对魏公动手,几无胜算,一旦失败,不只是我,满宫都要为你陪葬,皇后和皇儿自然难以幸免。我不想任何人再因我而死了。”
“你放心,我不是董氏,没有那么粗蠢。我是曹家人,曹家人对付曹家人,自有曹家人的一套办法。”曹节道:“你不用与前朝联络,不用动刀枪,不用动兵马,只要按我所说,给某个人荣耀和赏赐就够了。剩下的事,你交给我。你我所谋,绝不会泄露。”曹节说着,脸上绽放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若换一个场合,大概能令世间任何男子意动神摇。
刘协感到胸口一窒,不知是因她美得惊心动魄,还是因她笑得令他生畏。
他望着她,久久没有说话,算是一种谨慎的默许。
“一涉及皇后,你怎么就不做‘仁君’了。”她半带戏谑,半含苦笑。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皇后。”
“可我真羡慕你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