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川流不息的行人,提着灯笼跑动的孩童,一张张笑容在我面前,无处不透露出他们的喜悦。
那些事情仿佛与我无关,我融入不了他们这份喜悦。”
国师颤抖着手将札记翻了过去,再次用灵力将那些字显现出来,他遇见师父的那日,就是人间的上元节。
“一个孩子摔到了我的脚边,他浑身脏兮兮的,就像……当初的阿溯一样。他被人抓脚踝拖到路边,那个孩子伸手抓住我的衣摆,让我救他。
我看了他好久,看他被人踢打的不成样子,我浑身发寒,这就是我要守护的苍生吗?
我救了他,给了他一些银钱,可是他没要,我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他有些固执,也有点像阿溯,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他不想要那个名字了,那个名字是他爹取的,可是他爹把他和娘亲都卖了,娘亲被人活活打死了,临死前让他跑。
这个孩子,连身世跟阿溯都那么像。
我问他,你愿意跟我走吗?
他说愿意。
我没有带他去神山,而是去了苍澜山,他不是阿溯,我也不想把他当成阿溯。
他没有名字,我便给他取了个名字,他说想跟着母亲的姓,他的母亲姓徐。
徐岁,字无忧。
愿这个孩子,岁岁无忧。”
国师的泪水滴落在札记上,那些字很快就消失了,师父将这些字藏起来,是怕别人看到,给闻溯引来麻烦吧?
“一晃就过去三百年了,阿岁都长大了,可是人间越来越不太平了,时常有大妖出没,扰得他们苦不堪言。唯有极渊十分安静,我知道,定然是阿溯在拦着那些人作乱。
我陆续带回了几个孩子,他们的父母,都死在了大妖的手中,我教了他们一些术法,有孩子叫我师父,被我拒绝了。
我答应过阿岁,只会有他这一个弟子。”
“父神终于愿意见我了,我知道,是我履行职责的时候了。当年魔族作乱,神族拼尽全力将他们封印之后,留下了很多的隐患。天神给人类带去了灾难,而我的诞生,就是为了平息这场劫难。”
国师的手按在阿岁两个字上,是了,师父从未唤过他无忧,只会叫他阿岁。
师父殉世之前,将他们都安顿好了,他偷偷跟着师父,亲眼看到师父以身为祭,为人间换来了平和。
可惜他认错了人。
真的就没有怀疑过吗?
师父早就认出了他啊,不愿意同他相认,是觉得自己给她丢脸了吗?
那盘棋局,就是师父在警告他。
可明知道自己取了凡人生息,师父还是救了他。
国师心中很是不安,他宁愿师父罚他,也不愿意师父什么都不做。
他冲出了房间,想要寻找师父的踪迹,终于,在药峰的山巅看到了师父。
阳光很是刺眼,他看不清师父的模样,风将师父的衣摆吹了起来,恍若神女,不,师父本来就是神女。
他感觉到师父在看到,忽地惶然起来,他害怕的后退了一步,他害怕师父不要他了。
可是师父一直在看他,国师脚步顿了一下,绝望的走了过去,在离弥月还有几步的时候,跪了下去,“师父!”
那一句错了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他明知道是错,却还是帮着苏轻玉做了,明知故犯,师父怎么会原谅他。
他还掐着师父的脖子,威胁她,若是敢伤苏轻玉,便会杀了她。
他有很多次机会认出师父来,他却将心头的疑惑压了下去,不得不承认,他认得不是师父,只是一副皮囊。
口口声声相伴了三百年,却是连真正的师父都认不出来。
国师对着弥月磕了下去,额头磕得青紫一片。
“师父!”请宽恕我!
“徐岁。”弥月并未开口阻止他的动作,只淡淡的看着他。
“你我师徒,缘尽于此。”
“不,不要,师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别不要我,师父,我会尽我所能,去弥补他们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师父,师父!”国师膝行几步,想要抓住弥月的衣摆,弥月却是避开了。
他看清楚了弥月的脸,虽然不是他记忆里的模样,可是他认出来了,这回真的认出来了,她就是师父。
“从今往后,你可以再叫徐岁,但是,与我无关。”
“不要,师父不要!”
连名字都要收回去吗?
他即便还叫徐岁,也不是师父所说的,岁岁无忧。
再无人盼他,岁岁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