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那此时已将假面重新戴上了,转头看向云嫣,一双冷眸暗含疑问:“你想不想,去阿勒扎罕城里逛逛?”
云嫣心里顿时雀跃,面上却还要维系着矜持,问:“可有什么好逛的?”
牧仁笑脸相迎:“回大小姐,今日的集市,是霍尔月之后最隆重的一次。集市上有小贩儿卖的各种吃食,还有胭脂、首饰、熏香……除此之外,还有表演杂耍、摔角、赛马……”
云嫣听到这里,心花儿早就开了。可是细细一想,她们本是北狄关押的人犯,赤那为何会如此好心,带她去集市上逛?
赤那应该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若她趁乱逃走,他又如何向北狄王交待?
正自犹豫,云嫣忽觉得脚踝上猛地一记刺痛。起初她想忍着,不愿惊动旁人,可那刺痛竟钻了心,立马就肿胀难耐,连走路都困难起来。
原来草地上有不知名的毒虫,咬了云嫣一下,正咬在她右边脚踝上突起的地方,虽不见血,却是毒性狠烈。云嫣疼痛难忍,只能瘸起右脚,一簸一簸朝前走。
赤那见状,俯下身察看她的伤处,却面色忽地一沉,转身吩咐牧仁:“快取膏药瓶来!”
静训远远看见云嫣受伤,又见赤那眼神凝肃,便知事情不好,忙跑过来扶着云嫣,细细看那咬处,只见四周已是一片瘀紫,急得问:“小姐,是什么咬了你?怎么会咬成这样?”
云嫣强忍着痛,慢慢在奴仆备好的软椅上坐了下来。却听那奴仆道:“小姐肯定是被草原上的金虫咬了。幸亏殿下随身带着解药,待牧仁取来敷上,放了瘀血,就会好了。”
不一会儿牧仁跑来,拿着一只小小的锡瓶,交到了赤那手里。
只见赤那二话不说,将银针过了火,就要往云嫣的脚后跟上扎。
在大梁,因云嫣是未出阁的女子,一双莲足是万万不能给陌生男子看到的。然今事有急,静训无奈,待几个男仆背转身去,这才小心翼翼褪了云嫣绣花鞋和袜子的后跟,教赤那将针扎了进去。
一时间,乌紫的血珠渗了出来。这虿毒果真凶狠,有大约一小酒盅黑血流出之后,这才见了鲜红,渐渐止住了血。
赤那打开那锡瓶,本想亲自给云嫣抹药,却在稍加思索之后,将锡瓶递给了静训。
静训会意,取了锡瓶内的药膏,在云嫣脚踝附近的伤处四周细细涂抹。
方才奴仆所说的金虫,是北狄的草原蝎,它的毒乃是虿毒之首。
好在赤那的药膏无比灵验,不消多一会儿功夫,红肿便消了下去,云嫣竟也不觉得多疼了。
牧仁于是对赤那禀告道:“殿下,大小姐的脚受了伤,骑骆驼怕是不能了。不如坐着软轿往阿勒扎罕城里去,途中歇息歇息,伤也能好透了,还能赶上看看集市。”
赤那于是看向云嫣。
云嫣此刻正委屈答答。虽然怀疑赤那带她去城里的动机,却也无可奈何。
计议已定,赤那遣人取来一顶轿撵,一行人收拾随行之物,服侍云嫣上了轿,往阿勒扎罕城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