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坎儿没来由地一痛,似突然懂了靖王眉宇间的无奈。
太后摸着左手的金丝甲套,指尖在上面的宝石上一下一下抚着,终究没再说话。
……
至四月中,太子府终于修缮完毕。
太子府坐落在城府大街的中央,和靖王府离得最近,坐车马不过一刻时辰的路程。
皇帝着钦天监挑选了良辰吉日,太子祭过太庙,便举家从东宫搬出,迁进了城府大街的太子府。
太子是储君,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太子府进出的都是大梁朝通天的人才。
皇帝不仅指了翰林院大学士颜旭明给太子当太师,还指了铁将军胡赓作太傅,太子更有门客上千。太子宅心仁厚,素来广纳贤良,如今宾客盈门,多有奇才,为太子的智囊和左臂右膀。
太子府西南的楼房子,是太子聚众议事之地。该楼为单檐歇山顶,施斗拱,布筒瓦琉璃脊,有二层仙楼,四面建有檐廊。楼门前的院落中,设有花草和山石盆景,院落南、东、西三面建有回廊,南面的回廓中间有冰盘檐凉亭,凉亭南面有水池,景观十分雅致。
这日,太子因乔迁之喜,召众门客在楼房子的聚贤厅吃酒,又逛了园中风景,宾主尽欢。
太子虽是嫡长,今年也才二十六岁,是一位翩翩佳公子。他今日穿着橙黄的团龙织金缎常服,腰束金玉带,头戴白玉发冠,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的素丝冠带,更衬得他清风朗月、玉树临风。
宴罢,太子又召了门客里最亲近的心腹几个,摆驾宜安宫书房议事。刚进宜安宫主殿大门,就有内侍上来,唤了声“太子殿下”,却并不出声,迟疑地看向太子左右随行的门客。
太子却并不避人,道:“有事直管禀来。”
那小太监于是垂首禀道:“殿下,京都府尹徐麟亲自送来迁府的贺礼,现下正在银安殿花厅等候。惠王府、端王府和靖王府的礼单送到了,送礼的请您示下,何时将贺礼抬进来……”
几位门客都是太子心腹,皆知府上这种事,太子妃郭氏一概是不管的。
太子于是道:“徐府尹亲自登门,我自当去见,请他在花厅奉茶,稍事等侯……靖王等几位皇弟的礼单,拿过来我看看罢!”
小太监恭恭敬敬地将礼单奉上,太子只手接了单子,一边低头看着,一边抬脚往书房里去。
几个门客亦步亦趋地跟着。
到了书房坐定,一位名叫纪桓的门客便开口道:“殿下,在下听闻,靖王与京畿兵马司那些指挥们私交甚笃,前几日在校场,靖王还与那几人跑马打球、把酒言欢。”
另一位名唤魏临江的门客道:“不错,在下也有所耳闻。若有人结党营私,其心不服,便是亲兄弟,殿下也不可听之任之。此患不除,后患无穷……”
话头一起,几位门客一言我一语,纷纷皆慨然于靖王对太子有二心,其心可诛,向太子进尽忠言。
不料,高谈阔论间,却有一位叫朱晋的,冷不丁道:“殿下,我听说有一天,靖王深夜当街纵马,带一个女子出城逛去……”
此话一出,纪桓和魏临江几个对视一眼,觉得兹事体大,皆不作声了,望向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