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乖乖地等着。她偏着头,小嘴唇珠微翘,大眼扑闪,那样子乖巧至极,像一只可爱精灵毫无预兆地闯入人心。
靖王别过脸去,耳根微红,心潮涌动。
身后的马骁却突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他自己吓得赶紧捂住嘴巴。可是已经晚了,墙里的两个姑娘眼含探究地向这边望过来。
马骁赶紧伏低,趴倒在马背上,一回神,却发现不知何时,殿下早已策马消失在锣鼓大街的街口……
靖王进宫已是申时。
一进宫门,六皇子便冲上来拉住靖王,道:“四哥,您可来了!再不来,韶安姑姑可要生气了哪!”
靖王不辨喜怒,道:“我敢不来。姑姑肯放过我?”
虽已入秋,可进了御花园,仍是一派花团锦簇。茶花娇研、桂花馥郁、百合芬芳、菊花清贵,还有宫中惯有的一串红、芙蓉花、茶梅也开得正俏。特别是那绣球花,白、紫、粉、蓝,团团拥簇,花影重重,好不热闹。
此时坐在浮碧亭里接受大臣家眷行礼的长公主,见靖王珊珊来迟,心里老大不高兴——哼,这坏小子定然是没将她那日说的话放在心上!
长公主当着亲贵家眷,面上却是不显,只冷冷觑了靖王一眼。
靖王上前请安,而后撩袍坐下,赔礼道:“姑姑莫怪。简儿去寻了一位神医,给皇祖母诊治头风之症,这才来晚了。”
长公主斜睨着靖王——他惯会找理由搪塞,还滴水不漏、无懈可击,让人找不到理由生气。
御花园里此时已是衣香鬓影、乱红入眼。
男女有别,男宾和女宾的赏花宴席自然是隔了些距离。两边的凉亭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中间有盆景和树木挡着些视线,却也并非完全看不到。
姑娘们正将五色彩纸剪了,细细地粘在花枝上,意为“赏红”。锦乡侯府三女儿姜云锦接过她二姐姜云萍递过来的剪子,一边剪着一边悄声道:“姐,你看,太子也来了呢!太子生得也好看。但是!我还是觉得靖王最好看!我喜欢眉目深邃、英气不凡的……”
姜云萍睨着妹妹一笑,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这两个男人,你跟了哪个不是一生荣华?男人么,只要抓住他们的心,要什么没有呢?”
这是她们的母亲周燕珠经常教导她们的话。姜云萍深谙其理,深以为然。
正说话间,许皇后在一群丫鬟太监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还亲亲热热地携着柳阁老家独女柳弦音的手。
长公主冷哼一声。
她决定放过靖王了,朝许皇后那边一扬头,道:“听说柳家姑娘对你一见倾心。你也是的,莫要总是冷冰冰的!别人姑娘家家,总要高傲娇矜做做样子。你今日要主动些,不负良辰,不负佳人……”
听姑姑絮叨,靖王突然觉得心好累。柳家姑娘与他素未谋面,如何就一见倾心了?
一抬眼,却见众人都朝一个方向看去,纷纷跪下与皇后见礼。
靖王前移半步,右膝下跪,却瞥见了人群中的姜云萍。
她便是那个画像上的姑娘——锦乡侯府二小姐。
她和赵青瓷果真有三分相似,剩下的七分,竟是说不清道不明。许是她身上缺少青瓷那样的通透和灵气。
姜云萍穿着一件翠绿的齐胸襦裙,银线作底、金线为饰,富贵华瞻。然而却有衣衽上绣着那朵素淡的木槿,如点睛之笔,让她整个人生动起来。
虽然知道姜云萍与赵青瓷没有半点关系,靖王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当心仪一个人时便是如此罢——即便是些无关的人和事,却总会联想到她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