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一辈子与绣线油灯为伴!”
太子忽觉,云嫣的人明明就站在他眼前,却是遥不可及,摸不到,触不着,就算是触着了,那触感也是冰得蚀骨。
她,心里仿佛砌着一堵厚厚的墙,任谁也走不进去。
那晚,太子酉时便出了宝约阁,之后两日都不曾再来过。
蔻珠对云嫣道:“殿下近两日,肯定是日理万机。也不知殿下这般忙碌,是否顾得上身体?姑娘可是要去一趟太子殿下的静兮堂,给殿下请个安?”
云嫣不答,置若罔闻。只管做着手里的活,连头也没有抬。
为着那晚的事,云嫣一直不知道该以什么面目去见太子。太子不来,怕也是觉得尴尬。云嫣想,若是就这么放着,太子渐渐地把她这一茬儿给忘掉了,倒真是好事。
云嫣以为此事就此揭过,却不料第二日,当她起身从宝约阁出发往乐道堂走的时候,却看见宁公公等在门口。
宁公公笑眉喜目,上前躬身道:“……请姑娘上轿。”
当门口停着一抬暖轿,高五尺许,阁四尺,翠盖有殷红流苏,三面封着绛色帷帐。轿窗两边各站着一个丫寰,宁公公却亲自上来打了帘子,请云嫣坐进去。
云嫣见状,三九天里出了一身汗:太子府上,竟拿软轿抬一个绣娘去上工?
不用想也知道,这暖轿如何坐得?云嫣推辞再四,就是不肯上轿,自顾自抬脚要往前走,宁公公又不好阻拦,在她身后为难道:“姑娘,这本是殿下的安排!请姑娘体恤老奴,莫要让下人难做……”
“宁公公只管向太子殿下复命,”云嫣边走边道,“就说是民女虽感谢太子殿下隆恩,但深感惶恐,避之不及……”
话音未落,云嫣一抬眼,却见太子就站在前头。
他由十来个虞侯或是门客簇着,身着一袭橙黄色五彩云龙的吉服,像是刚去了哪里回来,撞见此番。
太子身形修长,一贯的玉树临风,现下却只是静静看着云嫣,并不说话。
云嫣嚅嗫着小嘴低下头去,方才的话却是不敢再说了。
抬轿的小厮们极有眼色,早已经撵了上来,云嫣见轿帘又撩了起来,只得坐了进去。
这是一顶女轿,轿箱两壁栏槛都雕镂着金花,刻着八仙过海的神话图。云嫣坐在里头,心也跟着轿子一忽一悠的。她心里不踏实,等过了一会儿才敢撩开帘子往外看。
太子等人已经没了踪影。
思索间,就到了乐道堂。
……
进入腊月,靖王却被舅姥爷留在了玉夏。他每日里在于堰苑闷住着,既不赏乐看舞,也不遛鸟逗虫,除了清早练剑扎马步,就是看看舆图,或是静静望着远处绵延的雪山,半晌不说话。
到夜里靖王却不能好睡,有时半夜里起来,只抽了一本书,斜倚着靠枕,就着烛火一页页翻着。
马骁知道,每当殿下这种时候,便是在想着谁了。
马骁命值夜的丫寰上了茶,又剪了灯芯,笑着道:“今日听李大人说,玉夏的边市最是繁华热闹,那里集散贩卖南北货。他这几日替他家夫人买了好些新奇的小物件……”
鸿胪寺卿李元佑与其妻吕氏乃是大梁朝出了名的恩爱夫妻。李元佑出门,万事都记挂着妻子,若遇上稀奇的物事,少不得买回去送给她。
马骁瞧着自家殿下脸色,又轻声道:“殿下趁着闲暇,何不去边市逛逛?”
“有什么好逛的?”靖王翻过一页书,头也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