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妈妈含泪笑道:“海棠呀,真好造化!头年儿冬天便进了屋,在大少爷案前侍候。得着空儿,自己写啊画啊,她竟识得不少字儿了!因大少爷抬举,现下也成了贴身服侍的大丫寰了。”
云嫣得知海棠能够伴在她倾慕的大少爷左右,心底莫名感动,竟仿佛自己也有了奔头似的。又见徐妈妈形容憔悴,问道:“妈妈如今瘦成这样,可是累的?现下天热,府上的人还来避暑吗?”
说话间,云嫣举目四顾,只见别院四处车马冷清、岑寂无声,不似有主子来过。
“哎!”徐妈妈拉着云嫣进了房里,慢慢说道,“最近府上出了事,老爷忧心忡忡,府上小姐少爷再没了心情,姨娘们也谁都不敢来了……”
云嫣一怔,心中疑惑,隐隐不安。
徐妈妈却不再细说,拉了云嫣二人在炕头上坐,又把盛满点心果子的盘子往她们面前推,道:“喝口茶,吃果子,歇一歇罢!”
静训却不敢与云嫣同坐,侧身半倚在炕沿,却听云嫣追问道:“妈妈,府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徐妈妈叹一口气,解释道:“今年春闱放榜的时候,咱们家大少爷落了第。本来,科考如战场,胜败乃是常事。奇的是,大同府那几个出了名的纨袴,东水门桥府上那几个,却是个个儿榜上有名。也是机缘巧合,大少爷竟得知那几人原是买通了命题的翰林,事先得了题目。哎,你说,这叫什么事?大少爷不服,上京城告状去了,老爷派人去追,哪里拦得住……”
云嫣心头一凛。
春闱乃是举国大事,若真有人泄题,天家颜面何在?吕庭轩少年义气,却不是鲁莽之人……
此事非同小可,云嫣隐隐预感到,春闱泄题之事,不能善了。
话音刚落,只听见外头有人扯着嗓子喊徐妈妈,说是府上差人捎话儿来了。徐妈妈便让云嫣两人稍坐,独自出去了。
待徐妈妈出门一看,原来是周全媳妇。她见了徐妈妈便急忙走上来,压低声音回道:“府上派人来传话,说定要找管事妈妈来听,我们也不敢应。”
说话间,门子领着一个紫袍青靴的人和两个马夫进来了。那人生得白面皮,尖声细气的,指着徐妈妈问:“你就是管事嬷嬷徐氏?”
徐妈妈从未见过吕府上有这么个人物,这莫不是折子戏里的太监么?压下心头疑惑,迎上去福道:“官爷有何吩咐?”
那人扬眉,笑眯眯的,道:“请嬷嬷好生听着。”他朝天一拱手,“圣上赐下姻缘,太子府新近要纳娶赵青瓷姑娘。近日姑娘回大同府省亲,来见的就是你这位徐嬷嬷。如若见到姑娘,嬷嬷可要着人好生侍候着才是……”
徐妈妈一径听着,心头已是讶然。细想缘故,来人竟是京城里太子府的太监,顿觉大喜过望!
可不得了了!没想到,兰草竟入了太子的眼!太子还向皇上求了恩典,要纳她做小!她若是嫁去了太子府上,得了太子宠幸,生个一男半女,以后能封了侧妃也说不定!若是等太子登基……
太好了,太好了……兰草啊,你总算是熬出头了!徐妈妈心里一迭声的“阿弥陀佛”,连跟在后头的门子、周全媳妇等面上都一片喜色,险些要喜极而泣。
那紫袍太监又道:“为这事儿我已经去过吕府,给吕大人也捎了话儿。只等青瓷姑娘在大同府住爽利了,打道回府之时,吕大人会亲自将姑娘送回京城。”
听说连老爷都要亲自护送,在场的人更是欣喜若狂,“哎哎”地连声应着。直觉得自己同一个草窝里飞出了金凤凰,与有荣蔫。
却听太监喃喃道:“只不知,姑娘现在何处呐……”
跟在太监后头的门子听了这话,面上喜色还未散去,讨好道:“李公公来得巧!兰草,不,青瓷姑娘正在这院儿哩!”
李公公眼波向院儿内一转,面上露出笑意,道:“可巧儿,奴才该当要进去问个安才是。”
众人纷纷应是,由门子殷勤地在前头引路,向院儿里走去。
徐妈妈跟在后头,走着走着,脚步却渐渐缓下来——方才光顾着高兴了,细想之下,竟隐隐觉出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