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合过过,两个红本子而已,他们注定谁也栓不住谁,反正都是各自逍遥。
他当时说了什么,她也记不清了,总归不是什么好话,还让她以后少喝点酒。
褚知白当然没听,只是后来缩在陈玄怀里时,庆幸管城自始至终的清醒。
陈玄。她在心里默念。
如果不是再见到他,压抑许久的情绪卷土重来,褚知白大概不会想到,自己会做出除了搬离郁金园之外的反抗。
她猛地起身,却因动作太大撞落了碗筷,骨瓷勺子摔在地上,碎裂成好几块。
有碎片迸在脚背,挑破皮肤,很尖锐的刺痛感。
褚知白看向林风致,一字一句都是质问。
“你的人生除了结婚,就没有别的选择了是吗?可我还有啊!
就非得要处在一段婚姻关系里,才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是吗?
我是个人啊!一个独立的、有自己思想的成年人啊妈妈……”
林风致张了张口,没来得及说话,又被褚知白打断。
“你对你的婚姻满意,可以,我从来没有过任何意见。
哪怕你在事业和感情之间辗转,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给我,甚至想不起来我还未成年,没有学费和生活费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有过埋怨。
你对你的人生满意,也可以,但是能不能不要把你的人生复制粘贴到我的身上?”
她一口气说完,喘不上来,深呼吸后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褚知白向几人微微鞠躬算作歉意,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饭店。
从室内转移到室外,温差很大,她穿得单薄,但她不想回家,只是融进旧街的人流,漫无目的前行。
停下来时,头顶巨大的灯牌在细密的雨中散发着朦胧的光。
她跟着人群,走进电梯,门口穿着西服戴着墨镜的侍应生递了荧光棒过来,是可以弯曲,戴在手腕上的那种。
灯光炫目,她眯了下眼,没接,找了吧台最靠里的位置坐下。
褚知白本来不喜欢太过吵闹的环境。但不知怎么,震耳欲聋的音乐盖过身旁搭讪男人的声音时,她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对方尝试跟她说话,她总装没听见,自顾自地喝着面前的酒。
时间长了,男人逐渐失去耐心,终于放弃,提着杯子转头走进舞池中央。
她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季枫压力大的时候会去夜店疯。
这里音乐声极大,鼓点落下的时候,胸腔开始共鸣,心脏收缩的那一下,是警醒但也刺激——生命还可以在声色犬马中浪费。
耳膜被充斥的噪音填满,光柱刺眼,于是不由自主闭上,跟着节奏摇摆。
有人闭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有人四处打量,寻找下一个目标,还有人躲在人群中,借着周围的狂欢麻木自我。
褚知白就是其中一个。
手机调成静音,林风致的电话打得再多,她权当不知道。调酒师倒是挺会来事,知道褚知白是一个人来的,在她连着点第三杯酒的时候劝她:“小姐姐你一个人来的,又长这么好看,喝太多不安全。”
褚知白喝了酒,眼角沾上一抹桃红,吧台又嵌了橙色的灯带,被暗场里的暖调灯一衬,她含泪带笑的眼睛,怎么看怎么暧昧。
旋了旋高脚凳,褚知白侧对吧台,一手托腮,闻言弯了弯嘴角,逗他说、:“是吗?我就坐这儿不动,你把我看着,谁拽我都不走,安全了么?”
调酒师年轻,笑得也憨厚,说安全。
褚知白勾勾手指:“安全了就再来一杯。”
绕来绕去,就为了一杯大都会,调酒师只得无奈点头。
也许是他太忙,褚知白等了许久,都没等来她的大都会,倒是旁边空座又等来一位客人。
她起身,打算去卫生间。
过道狭窄,经过那人身边时,褚知白拍拍他肩膀,说了声“借过”,他只充耳不闻。
褚知白俯身靠近,长发从肩上散落下来,扫过那人肩膀。
她把头发挽到而后,声音稍大了些:“麻烦这位先生,借过一下可以吗?”
陈玄悠悠转身,两腿大剌剌敞着,本就拥挤的过道被他占据。他盯着褚知白,眼神直白,没有退让的意思。
褚知白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睛眨得很慢。
他穿了件黑色衬衫,上面两颗纽扣没扣,隐约能看出肌肉轮廓,比起那天晚上一览无遗的线条,多了几分禁欲的意味。
褚知白盯着他脖子上的银白色链条,回忆几天前,一晃而过的吊坠形状。可太阳穴一跳一跳地发胀,她看了许久也没想起来,最后只是叹口气,而后软了语调:“你让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