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杭有枝端瓷杯的手顿住了,满眼疑惑地看着傅誉之,“那么小一片,能劈?”
傅誉之落手将空水杯放到桌上,掀起眼,转头看向她,唇轻启。
“你想看吗?”
……
两人来到屋后。
杭有枝站在竹林前,只见碧玉铺天,黄蝶为地,疏叶萧萧。
少年置身其中,白衣墨发,提剑侧立,仰见春光,明眸澈然,在阳光下无声闪烁着。
忽一阵风起,摇下点点竹叶,少年拔剑而起,白衣飘飞,墨发纷扬,与叶齐舞。
银光铮铮,素影翩翩。
杭有枝只觉傅誉之舞剑行云流水,又令人眼花缭乱,反正就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并且姿态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美观程度极高,完全可以当做艺术表演来观赏,考虑着是不是可以把他拉来跟她组个竹编杂技二人转。
待傅誉之停剑落地,杭有枝走到他身边,捻起地上的碎竹叶一看,瞬间就懂了他为什么劈竹篾劈的那么好。
满地的细长碎叶,都尽数被他从中央叶脉处一分为二,分毫不差。
她不懂习武,但也知道,要练就这般水平,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而他还这般年轻,才十七岁。
杭有枝盯着手中的半片竹叶,又抬眸看着眼前负剑而立的俊美少年,忽然就想到了一桩事。
他武功这般高,又路遇山贼且全身而退,这天下怕是没几个人能伤他分毫,也没有几个人是他杀不了的。
所以,若他要害她,也只是眨眨眼的事,何必虚与委蛇。
但他既无惧寻仇,又为什么主动留下,是图她每日使唤他干活,还是图她撞见他洗澡,她不明白。
傅誉之见杭有枝愣了神,伸手抽走了她指尖的半片竹叶,羽睫微动,温声问道:“在想什么?”
杭有枝指尖落了空,将手垂下,抬眸看着傅誉之。
他的杏眼那般透亮,完完全全映着她,明净无暇。
杭有枝莫名有些心颤,又有些心虚。
半晌才应了句。
“没……没什么。”
她都没夸他。
傅誉之其实有一点点失落,但还是弯了弯眼,笑道:“既然没什么,那就快点回去吧,这里太阳晒,而且,你中午不是说要编新东西的。”
杭有枝被傅誉之提醒,回过神来,应道:“也是,走吧。”
她说完就转身往回走,结果走了几步却没听到身后的动静。
一转头,傅誉之还站在原地。
“你怎么不走?”杭有枝向他挑了挑眉。
傅誉之提了提手中的长剑,扬唇道:“家里地方小,竹篾快堆不下了,我就在这里劈竹篾,顺便砍点竹子。”
“好!那就辛苦你了!”杭有枝弯着眼,点了点头,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还挺懂事的,学会自己给自己找活干了,这下她都不用提,砍竹子和劈竹篾的活就都解决了。
杭有枝收回眼正要走,傅誉之又叫住了她。
“你会给我送水吗?”语气无波无澜,随意至极,好像并没有期待回应。
杭有枝抬眸望去,少年立在竹林中,高束的发被风扬起,身后一片寂静。
可他本身的存在,便是如天际的骄阳一般耀眼,可以目空一切,傲然不群。
也可以全不在乎。
他可能只是随口一问,但她一点也不想让他失望,于是眼如弯月,积极回应着。
“当然!你等等我!”
傅誉之望着少女明媚的笑,觉得二月底的骄阳不过如此。
而这,又怎么不算是一种回应呢。
……
杭有枝刚走,傅誉之在竹林中站了没三秒,花九千九百九十九两买下三套衣裳的大冤种就来了。
“少爷,衣服准备好了。”扶峰将背上的包袱卸了下来,送到傅誉之眼前。
不料傅誉之看都没看一眼,便道:“不要了,太招摇了,不好。”
背着衣裳走了三里路还飞上飞下的扶峰:“……”
你昨儿可不是这样说的……
傅誉之又抖了抖白衣上的竹叶,在扶峰跟前走了两步,挑眉笑道:“还有,你怎么知道她给我买了新衣裳。”
还抱着三套新衣裳的扶峰:“……”
当事人表示现在就是无语,无语至极。
扶峰脸一冷,就要转身走,“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不料傅誉之却道:“谁说没事了,有事。”
扶峰停下步子:“?”
“你不总羡慕我剑法好,今儿趁着有空,正好教教你。”傅誉之提起剑,向扶峰挑了挑眉。
“???”
扶峰更迷惑了,这位爷有耐心教他剑法?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稀奇。
傅誉之剑法好这一点他承认,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样对自己狠心,但指点别人这件事,除非是心情特别特别好,不然就是喝多了。
他这瞅着,也不像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扶峰还是跟着傅誉之的指示动作。
只是他动着动着,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先砍一根竹子。”
傅誉之在九清峰就是跟竹子对练,这个动作倒也常规。
扶峰砍下一根竹子。
“将竹子沿竹茎一分二。”
这个动作好像没见他练过,不过,或许是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呢?
扶峰一分二。
“二分三十二。”
这不刚趴别人家房顶上看到的,杭有枝教傅誉之劈竹篾的流程?还快进了?
扶峰:“……”
他要再不知道傅誉之想干什么就真成傻子了……
不是,傅誉之你现在使唤人可真够高级啊,还拿教人剑法当借口……
可以预见,以后这种事儿还多着呢。
不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