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畜!你闯下弥天大祸,李家都因此牵累,你百死难赎其罪!还不快快滚下来受死!” 耳畔一声怒喝,李钦载从昏迷中醒来,情不自禁呻吟了一声。 很痛,全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痛,更令他不解的是,他竟然隐约闻到一股焦糊味,就像新开张的烧烤摊师傅烤肉时火候过大,并且忘了撒孜然那种味道。 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一片漆黑的天空,黑暗的天际不时闪过雷电,隆隆的雷声如万马齐喑,从遥远的天边奔腾而来。 大雨倾盆而下,如一支支湿冷的箭矢拍打在脸上身上,夹杂着寒风呼啸,李钦载狠狠打了个冷战。 视线从夜空慢慢转移到地面,然后李钦载震惊地发现,自己居然趴在一棵树上,手脚并用紧紧抱着树干,仿佛一只舔狗抱着绝色女神的大腿,卑微且羞耻。 视线再往下,这棵树长在一个非常雅致的小院里,树下赫然围着一群人。 一群穿着古装的人,有老有少。 李钦载懵了,使劲眨眼,然后试图用科学且严谨的逻辑,来解释眼前这幕仿佛精神分裂产生出来的幻觉。 应该是一群玩古装cos的人……吧?雷雨天里站在大雨中玩cos,显然生活工作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急待舒缓的心情李钦载感同身受。 正经找个班上不行吗? 这群穿古装的人围着李钦载所在的这棵大树,他们的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十几名古装武士打扮的人更是缓缓呈包围之势朝大树靠近,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在雷区打野。 不远处,一对中年男女被众人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中年女子神情焦急,看着树上的李钦载几次张嘴欲言,又怕惊吓到他。 中年男子却一脸阴沉,嘴唇抿得紧紧的,眼神淡漠且充满了嫌恶。 李钦载也盯着他,虽然搞不清眼下的状况,但中年男子嫌恶的眼神却令他感到了侮辱。 眼神太伤人了,好像穿了新鞋却不小心踩到了一坨狗屎。李钦载再如何虚怀若谷妄自菲薄,至少比一坨狗屎强上许多。 于是李钦载的眼神也变了,充满了不甘示弱的挑衅。 二人隔空对视,彼此的眼神都不善,空气中碰撞出火花。 光用眼神显然不能表达自己想抽死他的挑衅意味。良久,李钦载决定要在沉默中爆发。 圆瞪双眼,李钦载舌绽春雷暴喝。 “咋?” 中年男子一呆,情不自禁后退一步,接着顿觉失了体面,于是上前跨了两步,怒发冲冠,浑身直哆嗦,吼道:“咋!” “你咋?” “你想咋!” “你上来,个骚青撒万货么老瓜怂,得想乃打?” “你哈来!” 一个树上,一个树下,两人隔空互喷垃圾话,越骂越爽,越骂越浑然忘我。 对话的精髓来源于东北地区,类似于“你瞅啥?”“瞅你咋地?”“再瞅一个试试!”“试试就试试!” 通常到这一步,对话便该结束,准备进入下一个阶段,那就是拳脚见真章,胜者进派出所审讯室,败者进医院icu或是预定火葬场头炉。 此刻李钦载和中年男子也差不多,李钦载清楚地看到中年男子已满脸狰狞杀气毕露,俨然一副“恶向胆边伸”的模样。 骂得投入的二人浑然不觉围观者的反应,树下众人目瞪口呆看着二人互喷,中年妇人脸色苍白,快要晕倒的样子。 李钦载心中冷笑,打了这么多年游戏,送了那么多人头,喷垃圾话这个领域他还没有过对手。 果然,中年男子像被点燃了引线的炸药包,沉默片刻后突然爆了。 “李家部曲何在?给老夫将此孽畜射杀!”中年男子面目狰狞喝道。 李钦载眼皮猛跳。 喷垃圾话跟动手是两码事,打游戏送人头时喷过那么多垃圾话,也没见谁顺着网线来揍自己的,相比驾轻就熟对骂,动手这个领域李钦载的经验少得可怜。 树下围观人群里有十几个武士打扮的人,大概便是中年男子口中的“部曲”,众部曲听到命令,不由面面相觑,每个人都听出来这道命令多半是气话,可又不敢违抗中年男子。 一名年轻的部曲犹豫一下后,当即搭箭拉弓。 嗖! 当一支暗含警告意味的翎羽箭颤巍巍地钉在李钦载耳旁的树干上时,李钦载的脸色立马变了。 这群玩汉服cos的都是神经病,居然敢玩真的! 中年男子眼神愤怒地盯着树上的李钦载,如同仙界大佬用法器罩住了下凡祸害人间的坐骑。 “孽畜,还不哈来受死!” 一声暴喝,如佛音梵唱,悠悠在院子里回荡。 此刻双手双脚像无尾熊抱树的李钦载,确实像一头懵逼的坐骑。 久久不见这只孽畜的反应,中年男子已完全失去耐心了。 射杀当然不至于,刚才那是气话,但…… “来人,将这棵树砍了!不信你不哈来!” 李钦载眼皮一跳,你们玩真的? 周围的十几个武士神情犹豫朝大树围拢,有人手里居然真的抄着斧子准备砍树。 好汉不吃眼前亏,李钦载向来很识时务。 “慢着!我哈来!诸位冷静,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 夏天的午后,雨仍未停。绵绵的细雨窸窸窣窣敲打着窗外的树叶,令人心烦意乱。 一座古色古香大宅邸的偏院厢房里,李钦载坐在一面硕大的铜镜前,一脸痴呆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与镜子里的那个人两两对视,目光一样的陌生且诡异。本人与镜中人心里都冒出同一个问题。 “这货是谁?” 昨夜李钦载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