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摇曳,檐下佳人,如幽兰出谷,留给世人一抹正当芳华的美丽。 李钦载见过她几次了,唯独这一次,站在昏暗灯影下的她,绝世的美貌给他的心灵重重一击。 刹那间他忽然有了一丝后悔。 管她什么人品性格,如此美丽的女子,又是双方长辈认同的婚姻,为何要往外推?老实顺从地接受不就得了吗? 呵,男人,果然都是只看脸的动物。 意识到崔升还站在自己身旁,李钦载顿时回过神。 相隔不算远,崔升此时应该已认出了崔婕,想隐瞒也瞒不住了。 李钦载觉得自己已尽了力,他本来打定了主意,想方设法拦住崔升不让出门,就是为了避免崔婕被他发现。 人算不如天算,崔婕自己找上门了。这可就怪不得李钦载,一切都是命。 崔升定定地站在院子里,看到崔婕的那一刹,崔升眼眶立马红了,抬腿下意识便要往前走,不知为何却突然停下。 站在耳房外的崔婕此时也恰好看到了崔升,不敢置信地捂住嘴,俏脸瞬间苍白。 不敢接触崔升的视线,匆匆将一幅白色的绣图朝旁边的下人手里一塞,崔婕转身便拽着从霜跑了。 兄妹俩的反应令李钦载惊愕不已。 难道不应该冲上前认亲,然后抱头痛哭吗?现在一个掉头就跑,一个装作平静,到底什么情况? 崔升的表情早已恢复如初,眼神依然冷酷冰冷,亲妹妹跑掉了,崔升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刚才跑掉的只是两个陌生人。 一股诡异的气氛弥漫在院子四周。 崔升就这样定定地站着,不言不动,面无表情。 良久,崔升忽然道:“李少监,刚才那两位女子,也是贵庄的庄户人家吗?” 李钦载无语地看着他。 你亲妹妹不认识,现在来问我?诈我呢? 李钦载当然不会老实回答,他虽然没那么坏,但也没那么朴实无华。 “哦,刚才那两位啊,没错,是我庄子里的庄户闺女,从出生就在庄子里了,”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李钦载唏嘘道:“岁月不饶人呐,我可以说是看着她们长大的,啧!越长越水灵了。” 不争气的口水差点从眼角留下。 崔升脸色浮上铁青,双拳拢在袖中奋力攥紧,仿佛随时准备出手一拳揍上他那张帅脸。 李钦载多机灵啊,不用看都预感到了什么,说完后不着痕迹地横移了两步。 “刘阿四,你过来一下!”李钦载放声喊道。 刘阿四出现,抱拳:“五少郎有事吩咐?” “没事,突然觉得你好有安全感……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是!” 半晌,崔升松开了拳头,叹息道:“李少监,我想出门走一走。” 李钦载这次不拦了,笑道:“崔舍人自便,要不要我派部曲保护你?” “不必。”崔升冷冷道。 崔升离开后,李钦载也转身回了后院,一直躲在漆黑的前堂廊柱后的李治这才现身。 看了看正门离开的崔升,又看了看走向后院的李钦载,李治一脸便秘的表情。 刚才本来打算看一场兄妹认亲快意恩仇的热闹,谁知不热也不闹,云淡风轻便结束了。 “就这?就这?”李治叹气道:“为何没打起来呢?这个崔升,血性不够呀。” ………… 庄子只有那么大,百十户人家,打听崔婕的住处并不难。 崔升很快找到了崔婕从霜住的屋子。 看着眼前破落简陋的农舍,崔升眼泪都快下来了。 自己的妹妹从小锦衣玉食长大,何曾住过如此简陋粗糙的房屋?刚才匆匆一瞥,看她的穿着也是粗布钗裙,与寻常农妇没有区别。 这几个月,她到底受了多少委屈苦难。 崔升缓缓走进院子,屋子里点着一盏油灯,崔婕仿佛知道他会来似的,正坐在外面的玄关下,静静地看着他。 崔升走到她面前站定,崔婕已起身,朝他盈盈一拜,抬起头时已是珠泪涟涟。 “兄长……”崔婕轻唤一声,泪如雨下。 这些日子经历的种种艰辛磨难,她都不曾哭过,此刻见了亲人,多日的委屈终于令她卸下坚强的外表,肆意大哭起来。 崔升黯然一叹,道:“你……让全家找得好苦!” 崔婕没说话,掩面大哭。 崔升心疼不已,却又不知如何哄她,只好任她哭泣。 许久后,崔婕才止住了哭,垂头抽噎抹泪。 崔升这才道:“婕儿,回青州吧,这里不是你该过的日子。” 谁知崔婕却坚定地摇头:“不!” 崔升眼中露出严厉之色:“听话!” 崔婕倔强地直视他的眼睛:“不!” 崔升不由气短,从妹妹坚定的眼神里,他知道自己任何劝说都是无用的。 这个妹妹看似柔弱,却是外柔内刚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从来不会轻易听劝,哪怕一头撞上南墙都不后悔。 “你到底要怎样?”崔升无奈地叹息。 崔婕垂头沉思片刻,轻声道:“兄长恕我任性,我还想留在此地。” 崔升怒道:“你可知这是谁家的庄子?可知李钦载是何人?” 见崔婕一脸平静,崔升愕然一顿,脱口道:“你已知道了……” 崔婕点头:“我都知道,这是李家的庄子,而且前不久我已认识了李世兄。” 崔升糊涂了:“所以你留在此地是……” 崔婕美眸中闪过一丝迷茫,低声道:“我也不知为何要留在此地,或许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