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钦载气个半死,转眼间又神奇地感到心里暖洋洋甜蜜蜜的。 崔婕发现自己好像中了他的蛊毒,自从上次被劫持事件后,中毒越来越严重,无药可医了。 “他要回长安了,临走还关心我的衣食,他……应该不讨厌我吧?”崔婕心中欢喜,偷偷思忖。 胳膊被李钦载推了一把:“吃喜鹊屎了?一个人偷偷摸摸乐什么呢?” 崔婕气结,刚才的甜蜜柔情瞬间消失。 “你……就不能柔和点么?”崔婕幽幽叹道:“当初你祖父托了兵部侍郎陈松登门促媒,陈松说你‘谦和恭静,有君子气度’,为何我在你身上丝毫看不出来?” 李钦载顿时愕然:“那位陈侍郎……不怕事后挨打吗?” 崔婕噗嗤一笑:“说不定会挨打的,我也想打他。” 李钦载叹道:“我明明是个混账,他却说我是君子,我总觉得他在骂人……” 崔婕也正色道:“没错,他肯定在骂你,你与君子哪有半文钱关系?” “虚假广告,不要信。”李钦载认真劝道:“要不你报官吧,这个陈侍郎是个骗子,不知骗了多少无辜的家庭,将多少可爱善良的姑娘推入了火坑。” 崔婕杏眼渐渐弯成月牙儿,然后掩嘴无声地笑个不停,香肩一耸一耸的,最后索性不顾仪态放声大笑起来。 李钦载含笑看着她,心中亦是满满的欣悦。 寒风正凛,她的笑,像破开冬雪的阳光。 真好,人生停顿在此处亦是幸事。 崔婕笑了很久,才觉得仪态不妥,急忙止了笑,掩饰般理了理发鬓,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都怪你。” “怪我啥?” “不知道,反正都怪你。” 垂头不知在想什么,许久后,崔婕突然抬头看着他:“刚才我兄长来过。” “给你留钱了吗?”李钦载关心地问道。 “又想坑我的钱?”崔婕警惕地看着他。 “我有一个很好的投资项目,这个月给我十两银饼,下个月还你二十两,不过风险五五开,有可能血本无归,有没有兴趣参与一下?”李钦载正色道。 “没兴趣。”崔婕断然拒绝。 接着狠狠瞪了他一眼,崔婕道:“你也是个骗子,应该跟陈侍郎一起扔进大牢。” 李钦载黯然叹息,提到钱这姑娘居然智商在线。 傻子越来越精明,骗子不好混了。 “听兄长说,他是来宣旨的,你被天子封了爵,已是渭南县子?” 李钦载点头:“没错,我挺厉害的。” 崔婕没搭他的话,又问道:“你为大唐又立了功劳吗?这次功劳一定很大,天子才不吝封爵吧?” “应该很大吧,其实爵位无所谓,给不给的,我仍然过我的小日子,有了爵位,以后出门多举几面旗而已,朝廷每年或许还会给我发一百多石俸禄?除此之外,大约没别的不同了。” 崔婕笑道:“看不出你倒是淡泊之人。” 李钦载盯着她的眼睛,忽然道:“我这么厉害,你崇拜我吗?” 崔婕脸蛋一红,扭过脸去,这次居然没怼他,而是轻轻嗯了一声。 “你……确实挺厉害的,应该是有大才之人,否则天子不会轻易封爵,看来这次立的功劳不小……” 崔婕顿了顿,又道:“前几日庄子里不时传出霹雳惊雷之声,很多庄户都在传,说李家五少郎是雷神下凡,一言不合便轰隆一声,将你敬为天人呢。” “我猜想,那个会发巨响的物事应该不是雷,而是一件新奇的东西,如同你以前造的神臂弓一般,对吗?” 李钦载笑道:“你越来越聪明了,这句是真心话。” 崔婕若有所思:“天子封爵,想必跟你造出的那个物事有关吧?” “没错,那东西名叫火药,有开山裂石之威。” 崔婕满足地一笑:“你确实不是凡人呢,总能造出奇奇怪怪的东西,偏偏那些东西对大唐有大用,真好。” 李钦载眨眼:“现在是不是后悔逃婚了?老老实实嫁给我多好,说不定你现在都能蹭个诰命夫人啥的,结果你逃婚,啥都没了,亏不亏?” 崔婕大羞,气得将他往院子外面掀:“你快走,快回长安去,我……我才没后悔!不想见到你!” 李钦载被她推得踉跄后退,只好退出院子外,临走前大声道:“记得吃饭,记得想我!我会在长安数喷嚏的,每天少于十个喷嚏,定是你没想我,回来找你算账!” 崔婕羞极,怒道:“快走!我不会想你的!” 见李钦载的身影消失在乡道上,崔婕转身进了屋,背靠在门上,喜悦甜蜜的神情才渐渐变得黯然。 销魂唯离别,再大的笑声,不过为了掩饰离别的伤感。 “这一走,正月能回吗?”崔婕开始掰着手指算:“整整一个月呢,就一个月,一个月若不回,便不理他了。” 随即崔婕一惊,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把,暗暗啐道:“想什么呢?不知羞!” ………… 行李收拾妥当,部曲们披甲列队等候在马车旁。 李钦载牵着荞儿,先去后院向祖姑母道别,然后登上马车,踏上了回长安的路。 摇晃的马车里,荞儿掀开车帘,好奇地看着车外部曲们骑马,然后放下车帘,问道:“爹,部曲叔叔们为何跟以前不同了?” “什么不同?” 荞儿指了指车外,道:“他们举了旗,上面写了字,还有几面木牌牌……” 李钦载笑着揉他的狗头:“那是爹的仪仗,爹被天子封了爵,有爵位的人便必须有仪仗,旗帜也好,木牌牌也好,都是属于爹的仪仗。” “封爵竟如此风光吗?”荞儿兴奋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