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人恭恭敬敬站在院子里,动作整齐划一向他行礼。 都是老熟人,甘井庄学堂的纨绔弟子们。 其中包括皇四子李素节,皇七子李显,还有诸位朝臣家不争气的儿子孙子。 李钦载环视众人,脸颊不由一阵阵抽搐。 这群弟子的精神面貌似乎不太好,不,不能说精神面貌,真实面貌更差。 除了两位皇子外,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或多或少有一些浮肿和淤青,其中淤青最明显的是契苾家的。 契苾贞一只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俩眼圈全黑了,左边脸颊高高肿起,稍微牵动一下都痛得直吸凉气。 李钦载沉痛叹气。。 这特么的,我李钦载门下弟子不求风流俊秀人人如龙,至少特么的不要搞得像一群被流氓殴打过的无能秀才吧? 一个个鼻青脸肿仿佛被敌人追杀了几百里的倒霉模样,大过年的,能不给先生添堵吗? “你们……”李钦载脸颊抽搐,叹道:“你们刚在门外被人敲诈了零花钱吗?” 李素节作为班长,心有余悸地道:“回禀先生,诸位弟子的长辈都收到了先生寄出的成绩单和期末评语,然后……他们就变成这般模样了。” 李钦载恍然,忍不住从嘴里迸出一句:“活该!” 缓缓朝众人一瞥,李钦载冷笑道:“继续混日子呀,继续糊弄先生呀,早就告诉过你们后果,你们不当回事,报应来了吧?呵!” 纨绔们一个个垂头老实挨训,臊眉耷眼的模样比脸上的淤青更可笑。 李钦载转眼看到李素节和李显,道:“你俩的成绩也不咋样,为何没挨揍?” 李显一脸幸灾乐祸:“父皇和母后不会揍我的,天家没有揍孩子的习惯。” 李钦载缓缓道:“习惯可以慢慢培养,回头我会劝说你父皇和母后。虽说学堂里提倡的是不公平,但挨揍这件事,大家最好都公平点。” 本来有些幸灾乐祸的两位皇子顿时神色惨然,一脸乞求地望向李钦载。 李钦载不为所动,环视众人道:“我记得成绩最末一名是韩尚书的孙儿?明年开春他就不必来了,末位淘汰制,说话算话。” 李素节小心翼翼道:“韩尚书听说他家孙儿是最末一名,已将他揍得卧床不起,实在无法向先生道贺……” 李钦载点点头,伤情最严重的契苾贞却突然咧嘴一笑,然后痛得直吸凉气。 “他舅子的!原来我不是最惨的那个!哈哈!嘶——” 众纨绔闻言,转念一想,挨揍归挨揍,自己确实不是最惨的,既没被揍得最惨,也不会被开除,于是众人纷纷幸灾乐祸起来。 李钦载暗暗摇头,这群混账岂止是混账,简直是败类。 李素节这时想起了什么,于是躬身行揖道:“弟子恭贺先生封爵,先生学问通天,封爵正得其彰。” 众人一齐道贺。 李钦载挥了挥手:“道贺就免了,只问一句,带礼物了吗?带了就自己交给府上管家,然后走人,没带礼物滚回家准备礼物带来,不知礼数的人,下学期你们会尝到后果的……” 众人脊背一凉,急忙异口同声说带了。 门口又传来喧闹声,薛讷大喇喇跨进门,见李钦载在前院,不由惊喜道:“景初兄终于回来了,哈哈,走走,我在翠园包了阁子,当是贺你封爵,今日不醉不归!” 跟在薛讷后面的高歧不满地道:“姓薛的,把话说清楚,包的阁子也有我的份,我俩各出了一半的钱……” 薛讷脚步一顿,伸手支在耳朵边,倾听状道:“你叫我什么?” 高歧一滞,面孔迅速涨红,良久,高歧阴沉着脸从齿缝里迸出俩字:“薛兄!” “大点儿声,没吃饭吗?” “薛兄!” “乖!舒坦!” 李钦载无语地看着二人。 吵吵闹闹像一对欢喜冤家,你俩这么爱吵,请原地结婚好吗?世俗的眼光不必在意,爱情最重要。 二人走近了,李钦载这才发现薛讷的脸上也布满了浮肿和淤青。 “慎言贤弟这是……” 薛讷满不在乎地道:“被我爹揍了,咋!” “你又干了啥事?” “上次渭南县神箭无敌,射杀匪首,我家部曲抬着尸首,打算游街夸功,没想到连城门都不让进,还暗中告诉了我爹,”薛讷咂了咂嘴,不知在回味挨揍的滋味还是遗憾没能成功游街。 “我爹赶到城门,二话不说把我揍了一顿,那一次真是……把我往死里揍啊,如同上马杀敌一般冷酷无情……” 李钦载毫不意外,那天当薛讷得意洋洋抬上尸首回长安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的结局不会太美好,李钦载知道薛仁贵会教犬子做人。 薛讷和高歧这时才赫然发觉院子里大大小小站了一堆人,仔细一看,竟都是长安城里有名有号的纨绔子弟,其中两位居然还是皇子。 二人自然是认识这些皇子和纨绔的,于是主动招呼见礼。 李钦载转身介绍:“这些都是我的弟子,至于这两位,是我的好友,你们都叫叔叔。” 众纨绔顿时露出古怪之色。 大家本来身份平齐,尤其李素节和李显还是皇子,叫李钦载为先生也就罢了,毕竟他们确实在门下求学。 但叫薛讷高歧两位叔叔,这个……有点难张嘴。 然而先生发话了,不叫不行。 老师的话就是父母的话,不敢不遵。 于是一众皇子纨绔黑着脸,不情不愿地叫了声叔叔。 薛讷和高歧站不住了,连连苦笑还礼:“各位莫折煞我,交情各论各的,各论各的。” 众纨绔这才释然。 既然薛讷高歧包了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