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欢在床上躺着辗转难眠,她浑身都疼,嗓子更是像被烟熏火燎了一般。她愈想愈气愤,一把掀开锦被快步至黑漆香木桌前,她拿出纸笔开始砚研蜷握笔柄,悬着腕洋洋洒洒写了一片。
“阉人狗贼,奸臣禽兽。”她把这四个字写满了以后才心满意足的收起笔,她将宣纸叠好,放在枕下。“去一趟奉天楼吧。”许清欢心道。
她带着春荷一同前往奉天楼,仰望着那闭着双眼的佛,她不禁勾唇。“小主儿这般蛇蝎心肠,佛可不敢渡您。”这宫里,会用这种上扬语调唤她小主儿的,也就只有那狗贼了。许清欢回过头视线一凝,顷刻整个人周身的气压都冷的如坠冰窖一般。年仅十岁的许宸牵着盛长安的手,似乎是听了盛长安那句蛇蝎心肠有些害怕,怯生生的躲在盛长安背后,他清瘦的身材如柳,生的也秀气。
许清欢柳眉一横怒瞪着盛长安,眼底浮现出一片芒刺。盛长安猜都猜得到,她若是能开口,定会先骂他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阉人。”春荷上前一步挡在许清欢面前,“盛公公莫不是贼喊捉贼,纵然您已为掌印,到底也是个奴才。怎能这样同我家小主说话。”
盛长安松手时,许宸下意识的抓紧他,盛长安轻啧一声掩去眼底的厌恶。他语气轻快,却着实让人不寒而栗。“咱家就是以下犯上了,也没有人敢对咱家说些什么。”
忽然奉天楼一个洒扫宫女走来慌忙行礼对许清欢说:“小主!夏竹方才过来说是....斜芳殿走水了。”
许清欢的视线停在盛长安波澜不惊的脸上,春荷急得红了眼眶,可许清欢却只示意她离开。盛长安眉眼一扬,由着春荷将许宸带了出去。“小主儿还真是淡然处之,换作旁人早就急得上跳下窜了。”盛长安踱至她身畔,佛香浸染了两人的衣裳,她开不了口,但盛长安也明白她的意思。
“您与咱家斗了那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咱家的手段?咱家若是出手,您已经没命了,不如好好想想您自个儿可是做了什么,被人瞧见了。”
许清欢闻言脸色一变,她就那么盯着盛长安,也没有什么动作。
“咱家日理万机,可没时间陪您去那晦气的地儿。”盛长安已经是明示了她。
许清欢整顿了衣裳敛眸,略过盛长安身侧。可却被他反握住手腕,她下意识的皱了眉。
盛长安不紧不慢地从宽袖中拿出一张宣纸,“小主儿还真是不识礼数,没一个大家闺秀的样。”许清欢有些窘迫地轻咳一声,很快她又开始感到不寒而栗。
他究竟安排了多少眼线在自己宫里?走水了也好,把那些被收买了的宫人全都烧的渣都不剩!
盛长安瞥了一眼许清欢不堪一握的纤腰轻嗤:“小主儿还真是不懂咱家的辛苦,那银针可是咱家特意磨好,用来给您纠正体态的呢。”
紧接着他摊开宣纸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阉人、狗贼、奸臣,禽兽。小主儿还真是字如其人。”
盛长安伏在她耳畔,吐息温热。“”许清欢,拿出点有用的东西来。你现在这副落魄的窝囊样,我都没有一丁点儿竞争的乐趣。”
他的自称一变,许清欢就开始手心冒汗。
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盛长安摇摇头。许清欢咬着牙踹了他一脚,盛长安微微凝眸一把拽住她的衣襟将她扯往自己。许清欢立刻是要抬手扇他盛长安眼疾手快将一枚药丸塞入她嘴里,湿糯的触感让他有半刻分神。
半柱香的时间后。许清欢的小脸紧紧的皱着,苦味在口中蔓延开来,“盛长安,你身上的毒,当年还是本宫给你解的。那时被你哄骗着了你的道,竟真信了你会放过阿宸的鬼话。”
“你纵是医术再高明,这西域的鬼红蝎毒也解不了。重来一次,本宫也不会再信你。”
盛长安双手环胸睥睨着她。他留着许清欢,一是为了对抗迟澄,二是为了解蝎毒。盛长安危险的半眯着眸俯身与她平视,许清欢甚至能看得清盛长安浓密的鸦睫。
盛长安伸出手,指腹摩挲着许清欢的脸颊。“咱家觉着,您这副皮囊终会有枯败的一天,倒不如趁现在咱家给您剥下来,做成宫灯让您在这红墙下常明。”
许清欢最终的底牌还是盛长安身上的蝎毒,他动不了她,顶多也就是折腾她几番,可她却能借此来除掉他。
盛长安的手掌覆在胸口,他可以感受到不断传来的炙热,灼烧的他全身都疼。他吸取了教训,早就派了人前往西域,哪怕他已经被蛆虫啃的不成样子,他也要把那文王的坟给掘了,把他从阴曹地府揪上来将那□□解药给找出来。
许清欢是下下策,他也不会允许自己去冒险。她是他的掌中钉,若不抽出只会后患无穷。
许清欢由着那风拂面,将她的云鬓吹乱。她再次仄目望着盛长安,出于自身的考虑,她前往冷宫需要一个人陪同。
“盛长安,你若是想多活些时日,最好还是跟着去。以免我在那冷宫被人悄无声息的除掉了,你的毒也别想解了,跟着本宫一块下黄泉。”许清欢冷颜开口道。
盛长安轻嗤,“小主儿以前说咱家贪生怕死,如今看来,还真是彼此彼此。”
许清欢打量着盛长安的装扮,他倒是阔绰,一会儿换一件衣服。这墨色对襟蟒纹袍倒还挺衬他,那鹿皮软缎鞋踏在地上轻盈的很,没有一丝声响。
“你若是不去,就等着日后毒发身亡吧。”许清欢扔下一句不轻不重的话便朝前走去,她走出几步路后盛长安的手忽然扶住她的手臂,许清欢倒是有些不习惯遂抽回手。
“春荷,你去禀告太后娘娘斜芳殿走水一事。我有要事需处理。”
春荷拉着许宸,在看见盛长安跟在她家小主身旁不禁咽了一口唾沫担忧地开口:“小主,您是要和.....”
“方才春荷姑娘说咱家以下犯上,那现在咱家对小主儿卑躬屈膝的,还以下犯上吗?”盛长安慢慢腾腾地开口,春荷刚欲开口许清欢就摆摆手。
两人的步伐一快一慢,许清欢恨不得自己能插着翅膀直接飞到冷宫去,可盛长安却是悠闲自得的,像出来消食般。许清欢终于是忍不了,“你似乎没有腿疾,步子迈大点儿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盛长安把玩着手里的玉佩,“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