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歌到酒店包间的时候,发现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
除了秦德海,还有她爸妈秦正铭和郝瑾芳,她叔叔秦正锋,婶婶沈红妍,小姑秦正斐,姑父程瑜,表妹程琳琳,表弟秦放。
秦以歌边一一跟几位长辈打过招呼,边赶紧绕到坐在正位的秦德海身边,呈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爷爷,生日快乐!”
“你这孩子,一家人吃个饭还带什么礼物?”秦德海嗔她。
秦正斐忍不住和程瑜对视了一眼,因为她意识到,这好像是老爷子今晚第一次真正笑得开颜。
“您生日嘛!再说我现在也工作了。”秦以歌冲着老头眨眨眼,便往她爸秦正铭旁边的那个空位子上去。
秦德海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小歌你坐这儿。”
秦以歌低头看了一眼秦德海身边那把空椅子,不用抬头也能感受到一桌子人的目光都齐齐聚在了她身上。
“好嘞!今天您最大——”她抬起头来笑着说,然后又快快地改口道:“不不不,应该是哪天您都最大!”
秦德海哈哈大笑。
秦以歌在秦德海身边坐定,感觉到众人聚在她身上的目光仍未消散,于是起身拿起桌上的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各位长辈实在抱歉,我到晚了,这样我先来三杯,给爷爷祝寿。”
于是郝瑾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以歌把三杯度数不低的白酒跟喝白开水似的灌了下去,但又碍于场面,只有在心里干生气的份。
“好啊,小歌,好酒量!”整个房间安静了两秒后,秦正锋带头叫好道。
“在小叔面前班门弄斧啦。”秦以歌朝他轻轻举了举杯,得体地莞尔笑了一下。
桌子上的气氛这才真正活络起来。
不一会儿,所有人祝过一圈寿,重新坐定,身旁的程琳琳忽然凑过来在秦以歌耳边道:“姐,咱们全家有好久没这样坐在一起吃饭了,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年,每次家里一起吃饭,爷爷都会念叨你。”
“是吗?”秦以歌给程琳琳夹了一只醉虾,面色无澜地浅笑了一下:“确实蛮久了。”
生日宴结束,秦正斐给秦德海披上外套:“爸,我们送您回去。老程,快去开车——”
“十分钟的路,用不着开车。”秦德海冲她摆摆手,目光落到房间角落里的秦以歌身上:“小歌没开车来吧,陪我溜达几步走回家属院?”
“啊?”秦以歌正在被她妈逮着空数落刚刚喝酒的事。
冷不防听到秦德海叫她,下意识地答道:“没,我打车来的。”
秦以歌跟秦德海走了之后,程琳琳和秦放也前后脚找借口先溜了,剩下几个中年人收拾残局。
郝瑾芳拿着秦正铭的卡去结账,回来的时候,隐约听到包间里面传来说话声。
“大哥,要我说,小歌这几年在国外真是变了不少。真是长大了。”是秦正锋的声音。
没听到秦正铭的回答,倒是先传来了秦正斐插的话:“要我说,好是好,可是跟以前比,还是变得……”
“不管小歌怎么变,都是爸最爱的孙女呀。”秦正斐的话说了一半就被程瑜很“适时”地打断了,他半开玩笑道:“这件事琳琳和小放还真都羡慕不来,爷爷最宠的永远是他们小歌姐姐哈哈哈。”
“没说老爷子不宠她啊。”秦正斐撇撇嘴:“不过小时候老爷子宠小歌确实是因为她事事最冒尖,但现在就……毕竟这些年老爷子心里——一直觉得当年那件事过不去。”
“不过说起来也是,”秦正斐又转向秦正铭,“哥,就是那件事之后,小歌才开始了变了这么多的,现在她也回国了,你们平时也多劝劝她,不管当年怎么对不起她,也不能一直过不去啊,你看看她现在——”
“哐!”包厢的门被大力推开,门口的郝瑾芳面色铁青。
“大嫂?我——”秦正斐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包厢里余下的几个人也是一脸尴尬。
郝瑾芳无视她小姑子的找补,走到桌前拎起包:“秦正铭你还坐一会儿的话,我就先走了。”
秦正铭赶紧追出去,一直追到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才追到他老婆,冲着她的背影大喊道:“瑾芳,怎么啦?你别生气呀!”
郝瑾芳转过身来,秦正铭惊诧地在她脸上看到了满脸的泪水:“秦正铭,你是哑巴吗?她凭什么那么说小歌?”
“不是,瑾芳你听我说。”秦正铭去揽郝瑾芳的肩膀:“正斐她没有别的意思——”
“对!她说的对!你爸确实对不起我女儿!”郝瑾芳忽然大吼道,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眼睛里滑出来,她忽然像脱力一样,任由秦正铭扶着她的肩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终于回过神来,双手掩面,控制不住地抽噎道:“从那天开始,小歌的一辈子都给毁啦……”
市政府的家属院楼下,秦以歌看着秦德海的背影渐渐远了。
秦德海老了,但背影依旧宽阔。
她忽然发觉,老爷子身上以前那股总是很浓很重的烟味好像不见了,想起来几年前自己出国前曾经叮嘱过他的,有冠心病一定要记得少抽烟。
是他终于开始听自己的话了,还是年龄和身体状况已经使得他不得不听话了?
秦以歌转过身,走出去一段后,在路边的一处石凳上坐下来。
她抬头望望没有几颗星星的天空,从包里拿出手机。
电话接通,秦以歌对着那头道:“慕警官,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秦以歌在家门口看见关城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
秦德海生日宴上空腹喝的那几杯白酒度数不低,经过几个小时之后好像开始隐约发酵上头,导致她现在看眼前的人都有点不太真切。
“你们做警察的,都不需要回家的吗?”她冲着对面的人苦笑到。
关城闻到她身上隐隐的酒气,也随即开始察觉到她有些反常的状态。
“没去泡酒吧!”秦以歌看着对方微微皱起的眉头,赶紧从善如流地摆手解释:“今天——我爷爷寿宴!高兴了才喝酒的……”
“你找我?什么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