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城一边坐在客厅陪他妈，一边眼睛时不时地忍不住地往厨房的方向瞟。
约莫过了四十分钟左右，厨房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了，秦以歌探出头来：“关城，进来帮我端一下菜。”
一个冬阴功汤，一份菠萝虾球，一条柠檬蒸鲈鱼，一碟青木瓜沙拉，甚至还有一个用挖空了心的新鲜菠萝盛着的菠萝炒饭。
秦以歌仍是淡淡笑着：“条件有限，招待不周，阿姨您多见谅。”
这哪里是招待不周？
许如懿看看一桌子色泽鲜亮、香气诱人，看起来足以媲美专业饭店的菜式，又看看面前秦以歌的脸。
心下实在觉得有些割裂和难以置信，她努力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心想这位小秦老师的主业不会是什么厨师或者美食博主吧。
关城见他妈还愣在那儿，忍不住催促道：“您不是想吃家常菜吗，快尝尝以歌的手艺啊。”
一餐饭许如懿吃得是赞不绝口。
一直到饭后还不肯作罢，从冬阴功的酸甜度到鲈鱼肉的口感，拉着秦以歌的手夸个不停。
“小秦啊，真没想到你的厨艺这么好啊！比外面的还要好吃的多呢。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呀？”
“因为我之前一直在国外留学，自己打理生活，慢慢就学了一点，不过都是些皮毛功夫，是阿姨您太捧我的场了。”秦以歌笑盈盈地答道：“不过您要是喜欢，下次有机会我再给您做一些别的菜式尝尝。”
许如懿立马喜上眉梢，伸手一拍站在一旁完全插不上话的关城的脑袋：“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说罢又转向秦以歌：“小秦，以后关城这小子要是敢欺负你，告诉我，我帮你削他。”
还不等秦以歌答话，关城赶紧打断：“行了妈，我送你回去吧，去酒店还是回老宅子呀？”
“用不着你，我回公司跟中华区的负责人开会，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许如懿数落道：“你留这儿帮小秦收拾收拾呀，这么大人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真不知道人家小秦这么好的姑娘，是怎么看上你的——”
说罢，才又一步三回头地跟秦以歌告了别。
送走了许如懿。
一出“大戏”演毕，确实有点劳心费神，关城跟秦以歌一齐在餐桌边上坐下来。
秦以歌活动了一下快要笑僵了的脸部肌肉，就听关城道：“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她有点狡黠地笑笑，没说话。
然后拿过手机，点亮屏幕，给关城展示拿个外卖软件：“其实大部分都是它做的。”
“什么？外卖？”关城一脸震惊：“你什么时候点的外卖？”
“不是外卖，只是一些经过一定加工的半成品。”秦以歌气定神闲地纠正他：“这种稍微加工加工就能速成的半成品，最适合我们这种，需要在准公公婆婆岳父岳母之类的面前露一手的人了。”
话音刚落，两个人都是一愣，秦以歌赶紧补道：“假冒的也是一样啊。”
“那你怎么想到要做泰国菜的？”
“我查过一点点资料，你妈公司的企业官网上有她不久前去泰国考察市场的报道。许阿姨在国内和欧洲都生活过很长的时间，所以我今天不管做中餐还是西餐，无疑都是班门弄斧。那么这个时候，她相对来说没那么熟悉，但最近又有好感度的泰餐，当然是四两拨千斤最讨巧的选项咯。”秦以歌边说边要把手机收回去。
“别急着收。”关城按住她的手：“我顺便再点点吃的。”
“你刚刚没吃饱？”秦以歌有点惊讶地看着他。
“昂，那啥——”关城抬头看她，一脸的无辜：“我又不爱吃泰国菜，净是些酸酸甜甜的，再说刚刚不还得忙着应付我妈怕露馅吗，哪有心思正经吃啊？”
一刻钟后，秦以歌再次从厨房出来，端了一碗面放在关城面前：“用刚才剩下的边角料做的，你凑合着吃点吧。”
关城看看面，又看看她，有点迟疑。
秦以歌把筷子塞进他手里：“尝尝。”
关城这才有点犹豫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然后他抬起头来，狐疑地盯着眼前的女人：“这面不是外卖吧？”
见秦以歌皱眉瞧他，又赶紧补充道：“我是说，这面全是你自己做的？”
“嗯。”秦以歌故意嗔怪道：“好歹在外面留学那么多年，我也不能天天吃外卖不是？”
十分钟后，秦以歌满意地看着关城风卷残云后，面前那只一干二净的碗：“看来我真实的手艺也还可以哈，那就辛苦你去把碗洗了吧，关警官。”
关城却坐着不起来，只是看她。
秦以歌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看什么？”
“好看呗。”倒是大言不惭。
秦以歌怔了两秒。
随即又重新抬起头来，有点邀功似的：“对了，今天我这演员怎么样啊，关警官？”
却见关城缓缓摇了摇头：“不怎么样。”
“嗯？”她吃了一惊，追问道：“哪里有问题？”
关城没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她，刑警的特有的犀利目光，X射线似的，像是要把眼前的人从里到外看个透。
他忽然站起来，开始动手把碗碟餐具归置到一处。
“我妈吃了你的嘴短，以后肯定要认定你就是她儿媳妇了。”
秦以歌脸上的笑顿住了。
空气好像也在同一时间安静了。
她开始想要努力辨识出关城刚刚的话里开玩笑的成分。
秦以歌其实很少纠结。
但此时此刻，她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心里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正在撕扯。
一种是符合逻辑本应如此的回避，另一种是不合时宜的期待。
此刻她既希望关城把话说清楚，又想走过去伸手把他的嘴堵上。
巨大的矛盾。
她的感觉一向很准，不管是在感知某些危险的时候，还是在预知某些交错和纠葛的时候。
果然，关城把手里的碗放到一边的桌子上，走到她身前：“你之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