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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菌汤是用泡发的干蘑菇炖煮的,里面除去干菌还有几片青菜叶,只加盐调味却自有一股特殊的鲜甜,喝下几口汤后程行彧又吃了一块云岫夹给他的糖醋藕排。
那藕块是切成条状的,上面挂着一层炸得酥脆的面糊,面糊外又裹满亮红色酱汁,口感脆爽,酸甜适中,他吃着口感味道都不错,也给云岫夹了一块,“岫岫,你尝尝这个藕排,是酸甜口的,这寺院的素斋确实别有风味,恐怕有不少香客信众就是冲素斋而来。”
“嗯。”云岫闷声应了他一声后继续默默吃饭,她真没想到再回青山寺,竟然是和程行彧一起。
这顿饭两人吃得相安无事,程行彧沉溺在找到人的喜悦中,并未察觉其他,便是汪大海也疏漏了。
汪大海极其喜欢那两道下饭咸菜,捐赠不少香火钱,然后找寺中师太各要了一坛麻辣萝卜干和腐乳。
等人把东西送来,他又叫住送咸菜坛子的小师太,和蔼可亲地朝人打探:“这位小师傅,叨扰您一会儿,老朽想与你打听一位法号静慈的师太,可否为老朽传话,让我等与之见上一面?”
汪大海脸上一团和气,年轻的小师太以狐疑不解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不过半晌就拒绝道:“青山寺没有静慈师太,这位施主寻错地了。”
她说完后就要离去,却被人再次叫住。
汪大海混迹宫中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练得如火纯青,他可没错过小尼姑的眼神变化,若是寻常人被问到不认识的人,眼中会充满迷惘,且不需犹豫就会立马否决。而不是小尼姑眼中的不解,他揣测那种眼神应该是对他的不解,不解为什么会有人来找静慈师太。
“小师傅,我等自京都而来,确实是来此地寻人的。”他光滑的脸庞上笑眯眯的,“只想与静慈师太见上一面,还请您通报师太一声。”
汪大海行事客气,出手又大方,本不想惹事的小师太听见他自称从京都而来时却突然出声问道:“京都而来?是官是商?何故寻人?”
此话一出,汪大海便知静慈师太必定就在青山寺,“是官亦是商,缘故?我等恐怕也要在相见后才能得知。”
为避免官商勾结,为官者不得从商是自古以来的例规,就是当今陛下也没有废除,什么人能为官的同时还能从商?
小师太想不通,但也不敢得罪官商同为者,于是又问:“可有信物证明尔等身份?”
信物肯定是没有的,他们只有一个锦囊,锦囊中也就那么一张字条,再无其他。总不能对小师太说,我们是当今陛下派出京都,寻访有识之士的吧。
略一思索,汪大海便掏出程行彧放在他这的巡抚令,手执令牌,置于小师太眼前。
小师太圆眼一睁,看清这块白玉令牌上方雕的是双龙戏珠纹,下方刻的是“南越巡抚之令”的字样,顿时合手施了个礼,“劳烦施主等候片刻,容贫尼前去禀告师太。”
瞧着人儿从容离去后,汪大海才进去斋堂告知程行彧。
两人说话没有避开云岫,她也是这时才得知他们竟是来寻静慈师太的,那位脸上有刀痕令云岫印象深刻的师太。
不多会儿,先前离去的小师太再次回到斋堂,对几人说,“静慈师太在竹林等候诸位,请施主随贫尼前往。”
程行彧牵着云岫跟了上去,汪大海随行。
三人通过庙宇游廊,来到后院,一片竹林中藏有一间竹屋,只要有风拂过,就能听见竹叶摩擦声,沙沙作响。
小师太声音清脆,合手扬声道:“师叔,人已带到,弟子先行告退。”
得到屋内人一句“劳烦”的回应后,她便留下三人径自离去。
汪大海满腹疑虑,这位师太好像在避世修行,也不知此人能耐如何,会不会跟他们离开青山寺。
他伸长脖子看向竹屋,满腹疑云,却无意瞥见一道身着灰色素衣的身影缓步从小屋内走出,那瞬间,饶是见多识广的宫中大监也不由得神色惊变,眼眸中全是震悚。
他眼神不差,记忆也尚可,绝不会认错眼前人,口中一声轻淡的“候夫人”炸得云岫昏头转向,不知所何。
同时响起的,还有程行彧缥缈惑然的呢喃:“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