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德清三年。
新帝继位三年间,发政献行,禁苛暴只,政通人和,百废俱兴。
许多政令措施让云岫不得不怀疑,在南越是不是也有一位老乡存在,还在给皇家做幕僚,但快马镖局招募合伙人的三道题至今又无人能回答,着实令她百思不解。
春雨淅沥沥下个不停,雨不大,却绵柔柔的。
屋外来了个憨态小妇人,举着一把姜黄色的油纸伞,站在门外朝院里娇滴滴地喊道:“乔夫人,你收拾好了没?”
云岫早已在院中等候,撑伞间笑着就迎了上去,“李嫂子,来了。”
她们俩此行是要去县衙更换户籍户贴的。
这是去年秋的新政,但今年才执行到盘州,就相当于人口普查似的,只要是南越的百姓,不论是良民还是家奴、黑户,都要到所在地重新登记造册。
若只是登记也就罢,但是新做的户贴与以前相比要更为特别,不仅要记录原籍贯,现籍贯,居住地,姓名,年龄,与户主关系等信息,还要由画师画像,并入户贴。
“听我家那口子说,去年他去隔壁州做买卖,就被城门守卫查到是旧户贴,那叫一个盘问详细,恨不得把你祖爷爷那代都给扒出来,再看其他持新户贴的百姓,只要人和户贴对得上,查问几句就给放行。”
她说得眉飞色舞的,仿佛重现了当时的情景,“如今终于轮到盘州,等我们更新好户贴,以后出行就方便简单了。”
李嫂子说着说着还问起云岫,“乔夫人,你家两个娃的换了没?”
“换了,家里就我还没弄。”乔长青的户贴早几日前已经换好,包括两个孩子的就是由他带着弄好的,一家四口,如今只差云岫。
“哎呀,乔总镖头真是疼你,哪像我家那个,就换了他自个的。”她昨天才给家里的娃换好,刚到她,县衙的人就说到点了,喊她隔日再来。一个人多没意思,连个说话的伴儿都没有,好在她听说乔夫人也没换,便相约一起。
云岫笑笑回应她,大多时候都是李大嫂在讲,她倾听,偶尔搭一句,一路说笑着,县衙也到了。
大概是今日下雨的缘故,来更换户贴的人不算太多,等候一小会儿就轮到她们。
两位书吏一组,一人登记户籍信息,询问详况,一人画小像,盖上官印后再制成小册。
前头一位婶子领取新户贴后,同云岫打了声招呼就笑着离去,待云岫坐下,就发觉画师眼色不太对,既疑惑又矛盾的,画两笔又抬头看几眼。
云岫把旧户贴递给执笔书吏。
那名书吏面色和善地接过,这快马镖局的乔夫人,他有幸跟着自家大人见过两回,态度语气上便客气不少,“乔夫人,都是例行询问,您如实回答就成。”
云岫颔首表示知晓,那执笔记录的书吏就问道:“乔夫人,祖籍何处?”
“祖籍,越州孟林县。”
“现籍是,盘州乐平?”
见她“嗯”了一声,那书吏又继续,“劳烦乔夫人确认大致信息,小的好登记造册。”
“杨云绣,夫乔长青,长子乔今安,次子云霁,家住乐平县桂花街东风巷六十三号,家里行商,经营快马镖局。”
等她把概况信息报完,执笔书吏也把主要信息登记在新户贴上,再粘上画好的小像再盖上官府红印这新户贴就制好了。
她接过那本新户贴,将要起身时却听见坐在另一旁的书吏疑声问道,“乔夫人小的看着面熟,不知夫人是否去过京都?”
云岫淡淡回他,“不曾。”
他还要再追问些什么,却被执笔书吏敲打道:“乔总镖头夫妻俩五年前从越州而来,人家儿子都生两了,绝不是京都要找的人。”
曾经他也觉得乔夫人长得像,但细看就会发觉,乔夫人身型更圆润些,浑身气质也更沉静,容貌还比京都传来画像上的小姑娘更姣丽。
有执笔书吏在拉三扯四的,那名画师也不好再过多盘问,京里寻的是位姑娘,眼前这位却嫁为人妻,还育有两子,很可能确实是他眼拙看岔了。
“小的认错人了,望夫人海涵。”
云岫轻吐出屏于胸口的气息,“无碍。”
然后她又问执笔书吏,“这位大人,我家过几月要迁往锦州,请问这户籍还需再更变?”
那人“喔”了一声,“乔总镖头要迁家?”自顾自的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赶紧回答云岫,“不用再更新户贴,到时去锦州府衙盖印确认即可。”
又询问些其他详况事宜,云岫谢辞他后才起身离开。
跨出县衙大门,她看着手中的户贴,心里是又喜又愁的,这护照版的身份证,让她确认她在南越确实有老乡,而且这老乡着实断了她很多财路。
收好户贴,云岫告别李嫂子,绕路去快马镖局-乐平县站点一趟。
快马镖局是三年前她和乔长青一起创建的,她主内,制定经营发展策略,乔长青主外,押镖送镖,顺道开阔市场与站点。
乔长青以前有押镖这方面的经历与经验,云岫又见识过物流快递,所以这门营生,他们做得还不赖。
快马镖局,主打又快又安全,现在在每个州府都至少设立了一个站点,虽是叫镖局,但运营方式确实是后世快递物流那一套。
为啥偏偏做物流?毕竟又累又苦,摊子又大的。
要说云岫不想做其他营生吗?她想!
作为博览群书的穿越人士,她自然知道肥皂配方,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用撵碎的猪胰子配合草木灰熬制而成,但那是低端肥皂。
南越早在四年前就就已经出现各种款式的香皂,添加花瓣精油的,做成各类果子形状的,洗头发的,沐浴的,大人用的,小孩用的,分门别类,价格实惠,还能根据不同的需求让店家特殊订制,服务周到,许多香皂风格甚至是云岫都没想到。
就这般,她还能挤进香皂市场吗?当然挤不进去。
话说做不了肥皂,那制糖吧。
好歹她从程行彧那里拿走了一千两银票,虽然那年鞋跑掉一只,丢了一百两,但是另一只鞋还在啊,加上缝在肚兜夹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