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渔村,血案。
案发一个时辰之后,永济城中的官府得到消息,便快马派来了捕快。
十名锦衣捕快,从村东口快步行至村西口。可在随意观望片刻之后,其中一个领头的捕快便右手一挥对其余的捕快说道,“这案子没什么可查的了,都回去吧,准备结案!”
什么?你们随便看一眼就结案了!
悲恨交加的沈易听言,突然从地上站起身来,冲着那群正转身离去的捕快嚷道:“你们这些当差的也太不负责了吧,一不查二不问的便草草结案,你们如此草菅人命,与那些恶人有何区别!”
那领头的捕快听言,转过身来望着对面站立,双手紧紧握拳,浑身是血的小男孩沈易。那领头的捕快环视了四周一下之后,脸上浮过一丝极为不屑的表情,问道,“小子啊,那你告诉我,你看到恶人的模样了么?”
“我……”
此言一出,沈易却是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头重重地垂了下去,一会儿泪水便是哗哗地流了下来。
那领头捕快见状,便下至马下,走到沈易身边出言安慰道:“小兄弟我知你痛失亲人内心很是难过,可是你要节哀,此事当真是我们永济城署衙管不了的事情啊。”
其余捕快亦是纷纷下马,立在了领头捕快左右。
“那何人能管得了?我去求他,不求你们。”
这个“求”字,是沈易第一次说出口。
“何人?”
那领头捕快冷笑,不禁看向那满院凄惨的尸首,心中突然一酸,便看向一直站立在面前的沈易。却见沈易怒目圆瞪,一副至死方休的样子。特别是他那眼神之中,突然闪过一丝寒意,不禁让那领头捕快心生微微惧怕。
“在我等凡人眼中,这永济大陆已是大得无边了,可但凡知道一些常识的人又如何会不知道呢?我们永济大陆只不过是玄圣宗三千门脉之一的陆家领地,而且还不知是陆家多少领地之一而已呢。自古以来无数修真炼道之人相战至此,伤及无辜的又何止你今天打渔村一家呢!我看还是罢了吧。”
那领头捕快说着不禁仰头望天,心中情绪亦是激荡不已。也许平常凡人不知,但是作为永济城署衙当差之人,他如何不知道么?千百年来,这样一夜之间在永济大陆上消失的村庄何止百个,但是哪一次不是无人问津,杳无音讯呢?
可是领头捕快说的这些,沈易却是半句话也听不懂的。现在他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抓住那些恶人,为父母报仇,为全村的相亲报仇。只要能够报仇,要他做什么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难道就这样算了么?难道此仇永生永世都不能报了么?
“可是他们……还抓走了芸萱!”
沈易咬牙切齿地说着,那领头捕快听言心中也轻起波澜。
立于领头捕快右边的一位捕快,突然笑着对沈易说道:“小兄弟啊,报仇,找他们报仇?我看你这孩子是在说梦话吧,那些人可都是修真炼道的仙人,住下永济大陆之外的地方,只怕你我的儿孙都死了还是出不了这永济大陆,又谈什么见到他们一面呢。小兄弟你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不,此仇我沈易誓言必报!必报!”
“我一定要把芸萱救回来!”
沈易抬头望天,此时天空中的黑云已然尽数散去,又恢复了之前的晴空万里。
沈易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双手均是紧紧握着的,左右大拇指的指甲均是深深地嵌入左右无名指之间,殷虹的血不断地流下,掉入打渔村的杂草间和土壤里。
那领头捕快却突然话锋一转说道:“小子,你可知道现在当务之急并不是要报仇,你还是快些想办法让死者入土为安吧!实话告诉你,我们永济衙暑可是从来不管这档子事的,这事啊你得自己另想办法。”
那领头捕快说着翻身上马,策马准备东归。他却是在临走之时,心有不忍又看向沈易一眼,然后微微叹息道,“小子啊,我看你年幼不谙世事着实可怜,我便给你指条明路。打渔村此劫遭难人数众多,单凭你个人之力是断断不能安葬的,你且去城北二十里的莫老爷处求助吧,兴许莫老爷他老人家看你喜欢,买你为家奴便出钱替你葬了家人也说不定。”
“莫府?卖身为奴?”
那领头捕快言毕,也不管沈易,便对随从捕快说道:“都回城禀报大人结案吧!”
“是。”
适时,十匹快马绝尘东去,不出片刻便消失在了已然失去往日光景的村道之上。
一天之中,整个打渔村突然便只剩下了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沈易。
沈易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良久,却是走向横躺在地的尸体之中。他先是将父母的尸首背出,放到家门口的平地之上,然后又一次次地去背过众位乡邻老人孩子的尸首并排在他父母的左右。
待一个多时辰之后,沈易终于将所有的尸体,包括村东口上官叔叔的尸体,全部都聚集在一起。望着他们扭曲的惨状,这一刻的沈易心中并无害怕之意,反而却是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皆是真的。
打渔村历来的风俗是,老人过世都在要入殓之后归葬后山,此规矩据说是几百年都不曾变过的。自沈易小的时候起,父母便时常在他耳边念叨——“以后我们和你上官叔叔死了,你和芸萱就去城中买几口普通的棺材装了,然后请三叔四伯他们抬去埋了就是,其他的就不要铺张浪费了。”
可是看着这些曾经熟悉的面孔,如今变成了扭曲的样子,沈易的心中痛苦万分。
难道真的要如那捕快说的那般,非要卖身进入城北莫府吗?
可是如此一来,我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去寻找芸萱呢?又如才何能够替父亲母亲和上官叔叔他们报仇呢?
……
最后,这位十三岁的打渔村少年在夕阳将下之时,面对着七十多具尸体流泪连连叩头之后,便毅然起身走向了村东口。站在城东上官芸萱家早已化为灰烬的草屋前,沈易矗立良久之后,便右手抹掉满脸的泪水,大步走出了打渔村。
待出了打渔村向东走出五里,沈易便转向东北徒步而去。这一路将近三十里,虽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