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喝了再睡吧。”
时襟泽不像真睡迷糊了,立刻点头撑着沙发边沿坐起身,只是还未完全坐直时动作似乎僵住了片刻,转瞬又恢复了正常。
朝楹皱眉,刚要说什么,就见他主动伸手取走了碗,细嚼慢咽品了两口,才道:“谢谢,很好喝。”
朝楹视线瞥向茶几上茉莉盆栽旁放着的一盒解酒药,却忽而直觉那并非正确答案。
“你是不是,”她轻咬了下唇角,才接着问,“胃病犯了?”
时襟泽蓦地微一抬眼。
只是下意识间很轻微的反应,但已算给了她肯定的回应。
难怪了,朝楹心想。
难怪他脸色不好看,还说没有睡好。
难怪他进门不久便躺上了沙发,还半遮半掩的用靠枕按着上腹。
朝楹没有常年被胃病困扰的家人,这些情景对她来说并不熟悉,本不该勾起她任何联想,可时襟泽那声“谢谢,很好喝”成了穿梭在时光中的针线,乍然间帮她串联起了一切。
高中坐同桌时,时襟泽也犯过胃病。
朝楹不清楚什么样的胃病才称得上严重,不过对她这种很少胃疼的人来说,时襟泽隔几个月就要发作一次的胃病已经很不得了了。
起初她并不知道时襟泽有胃病,因为他胃疼时只会安静忍耐,顶多是趴在桌上睡觉时更沉默了,而上课睡觉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所以朝楹向来只默默当她的安静同桌,免得扰他清梦。
可有次时襟泽胃病发作得似乎格外严重,所以生生趴了一上午没起过身,整个人就像黏在了桌上似的。
陶恒予课间到他身边转悠了两次,也没能把人从桌上“揭下来”,最后终于放弃挣扎,悄悄和旁人吐槽时襟泽睡眠质量太高去了。
但朝楹看在眼里,却很担心。
因为她知道时襟泽并未睡熟,反而睡不踏实似的时常轻动着手指。
最初朝楹以为他心情不好,愈发不敢出声打扰。
可后来她发现似乎不是。
上午最后一堂课刚上到一半,时襟泽突然从桌面上抽回一只手,轻轻搭在了胃部。
少了遮挡后,他的侧脸也暴露在了朝楹的目光中。
那张脸再不似平日那样血气十足,而是成了泛着病气的苍白。
教室里空调呼呼出风的声音就在朝楹耳畔刮过,大风过境之处更是一片冰凉,直冻得冰封线周围无论男女全披上了校服长袖外套。
而时襟泽攥着衣服的手也成功隐在外套之下,唯有身为同桌的朝楹才能看清他因用力握紧而突起的指骨,还有他鬓角发间寒风都吹不散的细汗。
于是朝楹后半节课的心思全陷在了右边,再没跟随任课老师朝学海里多遨游出一步。
她用了二十分钟,反复在脑海中演练该如何开口,可下课后,嗫嚅许久的她还是没忍心吵醒时襟泽。
总觉得不知道该以什么立场关心他。
倒是粗枝大叶的陶恒予百无禁忌,收拾好桌面就直朝后方奔袭而来,一巴掌精准拍在了时襟泽肩上。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震耳欲聋。
面对这种叫醒方式,常人实在很难不为所动,换个脾气大的甚至很可能当场冲动。但时襟泽只懒洋洋抬头瞥了眼来人,一见是陶恒予,便立刻不给面子地趴了回去。
陶恒予以为是刚才那一掌力道不到家,才没将他的困意彻底拍空,于是大嚷着又补了一掌:“起了起了!食堂放饭了!再不走就没好菜了!”
朝楹下意识摸了摸肩膀,觉得她要是时襟泽只怕已受内伤了。
“不去了。不饿。”时襟泽回道。
简单干脆,拒绝得毫不拖泥带水。
陶恒予略有些惊讶,但他和时襟泽在拿主意一事上很有共鸣,所以没死缠烂打非要问出个原因。确认时襟泽真不打算去食堂后,他便只象征性表示了下遗憾,就孤身一人冲进了抢饭大军的队伍之中。
祝筱紧随其后,不由分说将朝楹也拖了出去。
朝楹本来还想换个问题纠结,比如“是否主动问时襟泽要不要帮忙带饭”,可还没来得及把纠结的流程走完,就已失去了开口的机会。
被拽着一路飞奔的后果就是,朝楹直接被甩丢了魂。
她人虽跟在祝筱后面排队,心里其实一直在惦记同桌。
他好像是胃疼?
所以才一直趴着,一上午没动?
说起来,以往也曾有过类似的情况呢……难道都是因为胃疼?
可从前也没见他不吃午饭啊,该不会是这次胃疼得太厉害,才没法来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