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越来越热,芙蓉园里听戏的却是宾客满座。
园子里有一座假山,流水似瀑布落下,微风拂过,带着凉凉水汽飘荡到了假山前方的亭子里。
佳人静静坐于石凳上,芊芊手指抚摸着石桌上的长形礼盒,眸子空洞地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姐,人到了。”秋霜疾步走过来低声禀告。
何萧萧这才起身,说了句,“走吧!”
于是,秋雨为她撑着伞遮挡住毒辣的日照,主仆三人顺着石板小路往回走。
不远处,长廊之下,秦重桓正与一位女子在说着什么。
何萧萧止住脚步,伫立在树下静静观望。
“彭三小姐,秦某对不住你了!”秦重桓对着女子拱手作揖,他态度诚恳而坚定,令女子哀伤之余又有些钦佩。
“秦二哥这是作甚?”女子也就是彭玉珍,微微侧身避开了秦重桓的礼。
“秦某还未有成婚的打算,不想误了彭小姐终身,还请勿怪!”秦重桓明明白白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彭玉珍面上掠过一抹难堪,忍了忍才没有当着秦重桓的面掉下泪来,她表示理解,“我并没有怪你,这是两家父母之意,其实我也并不知情。”
明面这样说,暗地里却是伤心欲绝。
原本听闻与秦重桓订亲,她内心雀跃不已,还以为自己一片痴心终得老天爷垂怜。
不料,才短短两日,就如同从天堂坠落到了地狱。
终归不过是痴梦一场。
“多谢彭小姐谅解,对外只说秦某有旧疾,不愿拖累了小姐,绝不会坏了小姐清誉。”秦重桓松了一口气,能遇上个识大体的女子真是万幸。
“秦二哥大可不必如此。”彭墨莲见到秦重桓展眉,心里多少有些心酸。
“我娘还在等我,就先告辞了!”彭墨莲说完,匆匆转身离去。
转身的瞬间,她泪如雨下。
秦重桓默了默,才回身就看到了树下的何萧萧,他眼里一亮,当即就走了过去。
“萧萧”
一声呼喊不知承载了多少情意,如浓烈的醇酒,令人闻之心醉。
二人四目相对,眼里仅有彼此。
“秦大哥。”何萧萧嘴角微微扬起,把怀里的礼盒递了过去,“听说你订亲了,这是我送给你的贺礼。”
秦重桓面上一僵,心底微凉,默默接过礼盒,道了句,“多谢!”
他并不打算将自己已然跟彭玉珍说了退婚一事告诉何萧萧,本就无缘的二人,又何必因此凭添烦恼。
“刚刚那位姐姐就是彭三小姐吧?”何萧萧直勾勾看着秦重桓的眼睛问道。
“正是。”秦重桓也不瞒她,就让她误会下去好了。
“恭喜你,秦大哥。”何萧萧真心想替秦重桓高兴,可绽开的笑容却那么的牵强。
“萧萧。”秦重桓上前,想要抓住什么,何萧萧却突然转身就走,他伸出去的手只摸到了一片衣角。
看着何萧萧离去的背影,秦重桓心口像是压了一座大山,重的他喘不过气来。
这几日以来,何萧萧浑浑噩噩地做什么事都提不起来劲儿。
陈嬷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又不知道从何劝起。
好在秋雨得到消息,秦重桓与彭玉珍的婚事告吹了。
“这是为何?”何萧萧不解地问。
虽然听说秦重桓订亲后,她难过得食不下咽,可心里明白,她早该断了这份念想,才不会害了对方。
可她纵使明白又如何?感情却不是说收就能收回的。
“只说是秦公子患有旧疾,不愿拖累了彭三小姐。”秋雨低低地回应道。
何萧萧面上微愕,瞬息便明白这定是秦重桓让人透露出来的风声。
他这个人还是一如从前,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不愿委屈了他人。
几人正在说着事,秋寒缓缓走了进来。
“娘子,荣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求见。”
何萧萧微怔,那不就是秦重桓的嫂嫂吗?她要见自己做什么?
“去请她进来吧!”何萧萧心里隐隐不安。
半盏茶后,秋寒领着穆氏入内。
“穆嫂嫂怎么得空过来了?”何萧萧起身相迎。
“萧萧,好久不见,你近来可好?”穆氏亲切地拉着何萧萧的手一同入座。
“我挺好的,不知嫂嫂今儿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何萧萧含笑望着她。
穆氏面上一紧,只得如实告知,“实不相瞒,我是受了婆母的嘱托,来与萧萧说个情的。”
“嫂嫂言重了,有什么是我能效劳的但说无妨。”何萧萧心头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面上却没有表露半分。
穆氏先叹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想必你也听说了我小叔子退婚一事,婆母这两日因为这事都给气病了……”
何萧萧默不作声,只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穆氏一脸恳切地望着何萧萧,“萧萧妹妹,你是最了解重桓的,此事还得劳你费心去劝劝他,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成亲也不是个坏事。”
何萧萧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心酸,交握着的手指微微颤抖,她与秦重桓有缘无分,她也就认了,为何还要逼着她去劝秦重桓接受其他女子呢?
不觉得这样对她太过残忍了吗?
穆氏见何萧萧半晌没有回应,察觉到她眼神逐渐变得冰凉,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她就知道自己这一趟是强人所难了!可婆母求着她来当说客,她根本就没法拒绝。
“嫂嫂,秦大哥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只要他认定了的事谁劝也没用。”何萧萧缓了下纷乱不堪的情绪,才悠悠回答。
“话虽如此,可婆母她也是实在没法了,不然也不会腆着脸来求你帮忙了。”穆氏无奈地摇了摇头。
“嫂嫂,你千万别这么说。”何萧萧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萧萧妹妹,有句话做嫂嫂的不知当讲不当讲?”穆氏面上掠过一丝犹豫,只看何萧萧愿不愿意听听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