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挂了电话。
她在走廊外沿搜索较近的酒店,四班的学生继续上晚自习。
正值年关,城中心的很多家酒店都满了,几家城郊附近的旅馆倒还有空房。
她皱了皱眉,心道看来确实有点麻烦,怪不得要挨说。
温玉回朝着校门口走去,迈着步子在寒风中独行时,有一种置身高三时代晚间的错觉。
但她马上认识到这是错觉。
现在才七点出头,如果是高三秋季学期的温玉回,现在应该不会出现在校道上。
后面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其实现在肯定还有些宣讲会的成员落单,也在准备回家或者找地方落脚。
但温玉回不知道哪里来的直觉,第一反应是,祁雨其在身后。
心绪未平,身体先行,她放慢脚步扭过头,果然看见他。
她不知道为什么又笑了,又扭回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给保安叔叔看了看临时通行证,一日有效的证件,过了今天作废,说得好听些,就是成为纪念品了。
踏出校门的时候,她重新望了一眼墙角的红梅,这梅花怎么感觉年年都长一样呢?难不成是花朵年年复刻?
没时间在这触景生情了,她收回证件,到门口打车。
等车时祁雨其问她去哪里,她说回家。
这一天下来,她想明白一件事——所谓见面三分情,可能确实有点道理。
祁雨其只是不喜欢自己,或者说曾经不太温和地拒绝了自己,说到底没做过什么直接伤害自己的事情。
她不清楚现在他在想什么,她可以避着他,可以和他久不联系,但他还是在各个方面都吸引她,不论从什么角度出发,她都没必要下他的面子。
“很晚了,没有车回镇上了吧。”
他们之前住在同一个小镇。
有时候相互了解得太多,撒谎都撒不好,偏偏他这样了解她。
“我说谎了,”温玉回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直愣愣地坦白,“准备住酒店了,明早回家。”
“现在没有空房了吧,你可以来我家住,还有客房。”祁雨其语速骤然增快,路口来了辆车,打着双闪。
温玉回确认了车牌,招手示意司机开过来。
“不用了,”温玉回转过身,睁大了眼睛,深吸一口气,颇具仪式感,“谢谢,你也回家吧。”
这份仪式感不知道是为了尊重自己,还是尊重青春时期的满腔热情。
温玉回上车,坐在后排右座,司机问她需不需要带上另一个同学,她说不用。
司机又问她可以出发了吗?
从前打车司机也不这么问啊,温玉回不解,但司机的问题又让她迟疑。
“稍等吧,谢谢师傅。”
温玉回摇下车窗,这样微微仰头看过去,他又更高了一些,校门口昏黄的灯光洒在他身上,显得很落寞。
“717。”
祁雨其神色一变,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怎么了?”
“不顺路,你就自己打辆车吧。”
祁雨其点点头。
“别这样束手束脚的,你今天很不像你。”
以前你虽然沉默,但很自信的,哪怕安静也没有不开心,她没说出口。
她觉得,这应该是高中时期,“种一回玉米”和“717”该讲的话,而不是温玉回和祁雨其该说的话。
即使喊出旧称,也再没有当年的心境了。
祁雨其走近一步问她,“我怎样你会开心?”
她还没出声,不知道怎么回答。
司机怎么还不开车,也不说插句嘴,就在这巴巴地听着?
“我怎样你会喜欢?”祁雨其抬手,似乎想要放上车窗。
“别想这些了。”温玉回的声音都藏着几分慌乱,语气有些急。
祁雨其收回手,停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温玉回用力摁下车窗键,原本降了一半的玻璃升回来,玻璃升到顶时,她松了口气。
“走吧师傅。”她闭上眼靠着头枕。
尾灯光源在路口彻底消失后,祁雨其才恍若梦醒,知道自己失败了。
告白失败是什么滋味,这一次他稍微明白了,虽然这告白很草率,一点也不真诚。
温玉回的两次告白,都曾经被自己没礼貌地拒绝、搪塞、躲避,又说不清道不明,她是怎样的心情?
而且,她不开心。
祁雨其心情很复杂,后悔与后怕交织,后悔年少懦弱犹豫,后怕从此温玉回与自己形同陌路。
恰如过去几乎断绝联系的七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