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也看到她了,散了那股散漫颓唐的劲,走到她面前。
温玉回还穿着厚棉服,他只穿了件薄薄的摇粒绒外套,灰色的运动裤好像有几十条,温玉回记得她上次见他时,他也穿着宽宽松松地运动裤。
“去校外啊?”祁雨其双手放在裤缝边,搓搓手指,不知道怎么打招呼最合时宜,仿佛笨嘴拙舌的小孩。
“去买东西。”温玉回又补充一句,“上体育课用的。”
手机叮咚响起,温玉回接电话,里面传来陈吴晗的声音,“温温,我到校训碑了,但这边有个水车倒了,围住了,我得绕西门那边的路过去,你再等等。”
“没事,你慢慢来,我在校门口的门禁旁边等你。”
温玉回挂了电话,祁雨其还站着,两人相顾无言。
“朋友吗?”
“舍友。”
祁雨其哦了一声,温玉回感觉那种空茫的感觉又爬上全身,她问:“你为什么来我们学校门口,看你站那,也不想有事。”
“两个学校有共享课程,我坐摆渡车来的。”
她是问他为什么来,又不是问他怎么来,答非所问。
“来上课?”
“不是,”祁雨其直言,“我没选,共享课程是新闻写作。”
“那你来干嘛。”
“乱逛。”
温玉回懒得深究,他是不是因为自己来,来了要做什么,她好奇,但又不想弄清楚。
“那你逛,刷身份证登记就能进去了。”
“我没带——”
“温温!”祁雨其话没说完,就被一声呼唤打断了。
陈吴晗带着鸭舌帽和口罩,声音响而闷,“我来了我来了,没久等吧?”
“没有,跑得头发都散下来了。”温玉回帮她顺了顺帽子。
“这是?”
“我的高中同学。”
“这么巧?那你们要去吃饭吗?去的话我就不凑热闹了,你帮我带一双舞蹈鞋就行。”
“哦不,他有事。”温玉回解释道。
祁雨其开口要说没事,被温玉回堵了话,“外来访客走那边的铁门,在门卫室登记。”
他心说自己知道,然后看着温玉回和陈吴晗挽着手走了。
又站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没意思,没头没脑地来,没着没落地走,话也没说几句,别扭烦人。
摆渡车没到发车时间,他索性独自走回去。
陈吴晗和温玉回来到大学城天地的万家超市,挑了两双舞蹈鞋,温玉回买了两支冰淇淋,结完账递给陈吴晗一个,两个人边吃边回学校。
“虽然面试没成功,但冰淇淋还是要请晗姐吃。”
“赚了赚了,但露遥和星星可得嫉妒我了。”
“买回去都化掉了,”温玉回咬一口,含含糊糊地说,“下次去美食街吃饭,别喝奶茶了,请你们吃冰淇淋。”
“可以。”
进校门后,正好下午第一节大课的下课铃声响起,原本空荡荡只剩春风的校道,逐渐被满登登的欢声笑语和来来往往的师生挤满。
陈吴晗想起校门口的奇怪男生,问温玉回:“刚刚那个男生,你们熟不熟?”
“怎么这么问?”
“他好像很想跟你逛我们学校,可你说他有事的时候,他一副想反驳又不敢的样子,感觉不简单。”
“你是心理师吧?”温玉回故作惊讶地看她,用夸张的语气问道。
“一般般吧。”陈吴晗甩头一笑。
温玉回沉吟片刻,坦诚地说,“他是我以前的好朋友,从小到大的学习榜样,算良师益友,其实也是我喜欢过的第一个男生。”
陈吴晗睁大眼睛看着她,惊愕喃喃:“那你为什么好像不怎么爱搭理他?”
温玉回也有点惊讶,“不爱搭理他”这种话,原来可以用来形容自己对祁雨其的态度吗?
从前大家都用青梅竹马、蓝颜红颜、知己好友这样的或新或旧、或潮或土的词形容他们的,虽然是过去的事情了。
“说来话长,”温玉回低头看自己的帆布鞋尖,“发生了一些事。”
想了想,她又改口,“发生了挺多事的,也不是他有什么错吧,只是事情多了,日子也乱了,很多关系就随着变了。”
“他也在大学城上学吗?”
“嗯嗯,理工大学。”
“噢。”陈吴晗盯着横挂在两个大树上的迎新横幅,想着该怎么安慰安慰温玉回,“我们入学也半年多了……”
“对啊,明年我们也是别人的师姐了。”温玉回逗她。
陈吴晗听出她语气里的轻松感,虽然藏着一点点低落,还有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感伤,忽然觉得她其实不需要谁的安慰。
“好好学习呀,下一年说不定还能去辅导中心应聘呢,这样你还能兼职。”
“知道了。”
初春的校道没有什么声音,燕子还在路上,鸟鸣歇了很久,至于盛夏时节经久不息的蝉鸣,早就不知道在那个时刻停止了。
一晃,十八岁都过去大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