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烟边走边打给Myriam,电话那头的Myriam一开始听到她的声音也点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第一时间交代了来龙去脉:“从中午开始我就没找到景总,按理说他午餐后该是去supply那边开会,就在我们对面那栋楼,五分钟的路程,但后来我就联系不上他了,到现在都没找到,能问的人都问遍了,连监控我都去查了,还是没有收获。”
谈烟发了串地址过去:“我定位到他目前在这个地址,你熟悉么?”
“不太清楚,离我们有些远,根本不在硅谷,景总怎么会去那儿.......”Myriam跟着犯愁,这完全不像是景淮平时的行事作风,他绝对不可能不交代一声就消失。
刚要开口询问,只听到电话那头“咚”的一声刺耳的重响之后,暂时没了声音。
她试着喊了几声:“喂喂,谈总,您怎么了?”
那头似乎有细碎的人声,但离得远,她听不真切,揪心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个劲喊谈烟。
谈烟原本下午约见了一位对Amanda非常有兴趣的研究女性心理学的教授,特意换了正装A字裙,还穿了高跟鞋,想给人留个利落干练的第一印象。
没成想这会儿心慌意乱,步子迈得急,又是不平的下坡石子路,一个不留神,鞋跟一扭,失衡后整个人迎面栽倒下去,手机甩出两米远,包和外套也飞了。
周围的路人惊呼着纷纷过来搀她,还帮她将散落一地的东西收起来交回到她手里,反复询问她有没有事。
她只是摆摆手,再三向众人道谢,继续一瘸一拐地往家里走。
裙子破了,膝盖也破了,手肘还蹭破了皮,但她顾不上狼狈,见电话没断,立马回复Myriam:“不好意思,刚才手机被挤掉了。能不能告诉我最近发生了什么,或者景淮在公司有什么大动作?”
Myriam想了一遍,最近智创上下还在重组阶段,各个项目才刚开始恢复,没什么异常,硬要说也只有几周前的股东大会稍稍算得上风起云涌。
可她依稀记得景总是了然于心的,还说了让她别插手,但确实也提到了类似“会越搞越砸”的字眼,于是她将股东大会上发生的一切以及会后景淮的原话都告诉了谈烟。
“谈总,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这个疯子.......”谈烟听完,只说了四个字,那头的Myriam一头雾水,只感受到阵阵的寒意顺着听筒席卷而来。
谈烟到家门口了,长长出了一口气,依旧忍不住胸膛翻涌的气血。
她真的要被这个疯男人气死了,有事不能好好沟通,非要自己一个人扛着么?
他以为自己有几条命就在那儿纵横谋划,指点风云,当自己是诸葛亮还是司马懿?
她心中有一万句妈卖批说不出口,喘息里都带着怒意。
但她怕吓着Myriam,只能尽可能长话多说:“记住我说的这个地址,找熟悉的私人安保团队偷偷过去查探人是不是在里边,以便接应,暂时.......先不要报警,等对方主动联系,开出条件,让我们看看这位幕后的黑手还要怎么作死。另外,我查到景淮最近的Memo里圈出了两个名字,一个姓梨,一个就是你刚才说的姓严,找人调查一下这两位近期都和谁有过接触,我相信景淮有信得过的私探,应该早就盯着他们了,找到私探拿到这些相关的证据,他们应该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好的,我明白了谈总,”Myriam虽不懂景淮和谈烟在筹谋什么,但她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将谈烟的话深深映在脑中,化作一件件代办事宜。
“还有,”谈烟提醒她,“该怎么着急就怎么着急,不用封锁消息,把消息散出去,最好人尽皆知。”
“明白了,谈总,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Myriam毫无怨言地配合,打心底里佩服这位老板娘的临危不惧,哦,不对,是真正的幕后老板。
她虽然年轻,但跟着景淮见过不少风浪,见惯了人情冷暖,知道商场如战场,世事无常,也知道在利益面前,人心如鬼蜮,尽是厮杀,一步错满盘皆落索,所以行事作风颇有景淮的凌厉劲,不会轻易乱了分寸。
“我会搭最快一班飞机过来,但飞行时间很久,不过全程会开手机,有情况随时和我联系。”
Myriam也不忘安她的心:“好的,谈总,您一路小心,那我们硅谷见,您可以把航班号发我,我来接您,有消息我也会随时联系您。景总和我说过,全智创都听您的,让我不能违背您的所有要求。”
“辛苦你了,机场见。”
挂了电话,进了家门,谈烟才发现刚才那一跤摔得不轻,现下一抬手,一迈腿,浑身筋骨都在叫嚣,没一处不疼的,似乎左脸也有点肿。
她忍着剧痛翻找到药箱,就着痛感,一处不落地擦着碘酒,虽然动作很缓,但依旧痛到龇牙咧嘴。
渗着血的破口受到刺激,宛若刀尖起舞,疼痛加倍,她额上的冷汗一层层地叠加。
草草上了遍药,支撑着一副“残躯”迅速收拾出几套简单的行装和必需品,谈烟瘫倒在沙发上闭着眼等着Iris的消息。
她在心里骂了景淮一千遍,一万遍,可万般情绪此刻依旧抵不过担心二字。
喉头发紧,眼眶也酸,说不出话,只能一遍遍地查看“烟烟”传输过来景淮的体征状态。
十分钟后,Iris将预定信息发过来,顺便帮她连去机场的车也定好了,附上司机和车牌信息。
别的什么都没问,只发了平安两字。
谈烟很感激她的这帮子老友,永远靠谱,永远贴心,这大概是她现在唯一的安慰。
她踉踉跄跄来到洗手池前,潦草地冲了把脸,抬眸看到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披头散发,左脸突兀地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哭过,眼睛都是红的。
已经好久没这么失态过,于是她又想骂景淮了,但骂人的词总有点诅咒的意思,他现在生死未卜,她不想说不吉利的话,哪怕是气急了也不行。
他不能有事,要说有事,那也得是那些害他的人有事。
祸害遗千年,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