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烟坐在车里饶有兴趣地监视着里头的一举一动,将景淮的神态,表情,动作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段视频她必须珍藏,因为确实吊打网上一众模仿的。
她放大视频画面后看得很清楚,他身上,脸上那些伤都是真的。
虽然他是故意受伤的,但她居然心里有点平衡了,毕竟自己为了他也在路上摔了一跤,还不轻,又怄又憋屈,现在勉强就算扯平了。
看吧,景淮就是这样的疯子,只要他想要,只要他能给,就会尽可能做到完美,哪怕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原本她是夹带着满腔怒火杀过来的,也在心里暗暗立誓,这次绝对要给他个教训。
但看到他这么费心费力给她“惊喜”,满足她的XP,她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但教训必须有,只不过可以适量降低残酷程度。
景淮算是彻底弄明白怎么拿捏她了。
她不喜欢花,不喜欢贵价无用的珠宝奢侈品,是因为那些是花钱就能办到的。
换个人,同一套体系方法还能接着用,对像景淮这样的人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但若一个男人真的想尽心尽力准备惊喜投其所好,其实大多数时候最终都会演变成一片狼藉。
因为那必定是违背他原本的习惯和认知,破次元壁的反差方式。
而真到这一刻,你笑了,哭了,感动了,不是因为搞砸的一切,而是因为在你面前这个愿意为了你傻乎乎到忘却自我的男人。
就像她现在,笑着笑着就哭了,明明丢下他坐在飞驰的车上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又这么轻易掉了眼泪。
应该是被窗外的冷风吹迷了眼,对,就是这样。
正在她百感交集,脑子里一团浆糊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显示来电是白菱的号码。
她马上接起来:“怎么了,菱姐。”
电话那头的白菱带了点哭腔,一点没往日的洒脱:“烟烟,你现在是在旧金山么?”
“对,我在。”
“我......我是问了你公司的人,Iris告诉我的,我......我......我不是有意想麻烦你的......”
“别着急,慢慢说,怎么了?”
白菱抽抽搭搭的:“都怪我不好,总是不过脑子乱说话。Joe最近交了新男朋友,是个刚出道的设计师,比她小五岁,她这段时间一直很开心,人也开朗不少,但我心直口快,总怕她像以前一样被骗,前几天吃饭的时候就一时没忍住教育了她几句......结果我们就吵起来了。”
“我对她说了重话,然后......她就拉黑不理我了。我打听过了,她这几天正好在旧金山有个秀,现在应该还在那儿,我有点担心,你如果能联系上她,能帮我照顾着点么,我是真的怕她再被男人骗。”
谈烟敛下眉眼,沉声道:“好,别担心,我现在就过去找她,一找到她就跟你联系,你别着急。”
“好,好......我等你消息。”
挂了电话,谈烟立马呼Joe的语音。
第一次,第二次她都挂了。
第三次终于接起来,也是委委屈屈的:“喂?”
谈烟故意岔开话题:“让我猜猜,是不是现在心情不佳?我在旧金山,一起喝酒不?”
听筒那头除了Joe抽泣的声音,还有呼呼拉拉的风声,有些刺耳,恰到好处地掩盖了她的惆怅。
隔了几秒她才闷闷地应了声:“嗯好,我在渔人码头这边的长椅.......”
“好,我现在过来,你再去买两瓶啤酒,我半小时就到,”谈烟想着故意给她找点事做,以此分散她的注意力。
“好,我现在去买,”Joe浓重的鼻音里终于起了点波澜。
等谈烟赶到码头,就看到Joe裹着大衣缩在长椅上,脚边横七竖八着几个空酒瓶,背影瞧着都让人心疼。
谈烟拍了拍她的肩,一屁股坐下,也跟着开了一瓶,就着微凉的晚风灌下几口,辛辣劲直达颅顶,能让人暂时屏蔽所有繁杂思绪。
她没急着说话,给足了Joe缓冲的时间。
Joe团着身子,头埋在双臂里,扭过头,可怜巴巴地看着谈烟:“烟烟,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恋爱脑,总是被人骗,所以不配谈恋爱了,不然就是活该被人骗?”
谈烟将酒瓶塞到她手里,拿自己的那瓶和她的撞了下:“当然不会,每个人都有追求爱的自由。”
听到她的回答,Joe才一点点舒展开身子,跟着抿了一口,很快又重新垂下头去:“但我确实不聪明,而且特别自卑。”
谈烟搂着她,让她能靠在自己肩膀上更舒服地畅所欲言。
Joe被她这么搂着,有了支撑,有了依靠,安心了,也愿意倾诉:“从小我就不起眼,我爸妈都是有名的设计师,各自都有拿得出手的作品,而且长得也好看,而生下我却这么普通,这么平凡,不出挑,也不漂亮,他们应该也对我是失望的吧,所以在我出生后把我扔在巴黎,各自发展事业,从不管我。”
“我想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从小就特别缺爱,后来一点点做出名气,有了钱,也有了送上来的男人,就飘飘然了,觉得原来自己也没这么差,还是有人会爱我的,想以此证明自己是值得被爱的。但后来你也知道了,我被骗到倾家荡产,那之后我爸妈就更不搭理我了.......然后我的设计也越来越拉胯......”
“我承认阿菱说的没错,我就是这么脆弱,这么不堪一击,总是寄希望于他人,自己却始终躲在壳里一直不出来,还不记得教训,一次又一次上当,被骗又沉沦。”
“可是烟烟,我只是想有人陪我,我做不到像你们这么强大,我就是......很脆弱,很需要感情支持,虽然我知道感情并不一定靠谱......”Joe的头越来越低。
在她又一次将自己像鸵鸟一样埋下去的时候,谈烟抵着她的下巴,不让她逃避。
清泠泠的嗓音夹在晚风里慵懒而平静,让人安心:“宝贝,我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