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意,习惯监控一切的邓绥竟然懒得望向车窗去看外面的行经路线,就随意闭目养神。她渐渐差点盹着了,但是座驾陡然停下来,一下子晃醒了她。刚刚如梦初醒,她就听见曹成扬声叫道:“太后圣驾回宫!”
这显然是喊给皇宫后门口的守卫们听。守卫们不记得傍晚载太后离宫的马车夫长什么样子,只认曹成身上的皇家马车夫制服大氅,以及曹成亮出的一块腰牌,就先搜了一下曹成全身,确定他身上没带武器,随后打开了皇宫后门,放他载太后进入。
座驾驶入皇宫后门时,邓绥忽觉茫然,分不清自己是否若有所失?可不会真想让他带着远走高飞吧?邓绥默默调侃自己,嘴角泛起了淡淡的苦笑…
曹成按照他母亲在他出门前交给他的一张后宫地图,找到了长乐宫的位置,在最靠近长乐宫的空地上停下了皇家马车。曹成随后跳下地,接着先栓马,再伸手为邓绥掀开了车厢前面的帘幕。
邓绥才跨下马车,向前走了两步,就被曹成从背后拦腰一把抱住了。
“你放手!”鄧綏輕喊:“这是皇宫禁地!”
“別担心!我看清楚了,這里四下无人。”曹成低声回道:“我猜,在这大年夜呀,仁慈的太后一定给宫苑的守卫都放假了,只留下了皇宫前后门的守卫值夜班而已,对不对?”
“尽管如此,长乐宫里面还是有宫女。或许她们在守岁。”邓绥警告道。
“那我就不进去,只在這兒抱抱你。”曹成殷切回道:“我好想你!”
“不行!”邓绥断然否決道:“那天朕已经郑重告誡過你了,再也不許你对朕不敬!你还不快放手!”
“我不放!”曹成任性回道:“我要等到约好,下次我们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见面,我才放你回去。”
“你太孩子气了!”鄧綏搖頭嘆道:“你不該这么缠着朕,该要尽快娶个媳妇才是正经!”
“我不想娶媳妇!”曹成蹙眉回道:“要是我娶了媳妇,那你怎么办?你年纪还轻呢,难道就孤孤单单过下半辈子?”
“那用不着你管!”鄧綏沒好气啐道:“太后守寡是本份。”
“可是,我讀過一些閑書,曉得太后有情夫是常事。”曹成振振有辞反駁道:“我會很小心,不會害妳丟臉。”
“你———”鄧綏不知還能說什麽,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这样好了,再過十五天就是上元节,白馬寺有花灯展覽,妳不妨微服出巡,過去看看。”曹成興致勃勃提議道:“我會在白馬寺的藏經閣门前等你。然后,你把你的车夫、侍卫都打发走,让我像今夜一样充当你的车夫。我要载你到首阳山的半山腰上去看夜景!”
“朕不去。”鄧綏沉聲回道。
“妳會去的!”曹成很有把握笑道:“我該回家去了。”
说着,曹成就鬆手放开了邓绥。
“你要怎么回去?”鄧綏忽然想起來問。
“走回去啊!”曹成含笑答道:“我知道,皇家马车必须留在宫苑中。那我就到皇宫后门口去告诉那些守卫,太后恩准我回家过年。他们不会刁难我。出宫没有入宫管制那么严格。”
“可是,那你得要一人在黑夜独行———”邓绥不自觉脱口表示忧虑。
“原來妳还會关心我啊!”曹成打趣道:“放心吧!我學過一點武功,足以防身。不信,妳在上元夜到白馬寺的藏經閣門前去,就會看到我还活着。我會從子初(夜晚十一點)开始等你,一直等到你来为止。不见不散!”
调皮的话声方落,曹成就向邓绥鞠躬,以示告退,又依礼倒退几步,才转身走开,留下邓绥怔怔望着他迈步离去…
蓦然间,邓绥顿感一阵空虚袭上心头。这使得她几乎想要叫住曹成,投进他的怀抱!然而,她抑制住了自己,并且轻轻摇头,喃喃自语:上元节不能去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