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慢走。\"红袖神尼见大夫并不驻足,几步便走出房门,也不多说什么,而是转头看向苏梦枕:“能看见吗?\"
这问题没头没脑,苏梦枕却极快反应过来,只说:“还在。\"
他的眼睛看见地上的少女还在和衣摆纠缠。
“和这些有关吗?”红袖神尼的手指向苏梦枕枕边被卷起来收好的纸。
“或许?\"苏梦枕心里微动,或许确实如师父所言,这个突然出现的厉鬼和自己脑子里多出来的那些东西有关。如果真是这样,苏梦枕不禁想到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乱世中无数人的哀泣。
或许她也不过是乱世当中苦苦求生而不得的一人罢了。
金人杀入京都,诺大汴梁化为太多女子的无间地狱。
被奴役,被抢掠,稍微平头正脸些的便被涂上脂粉送给金人玩乐,甚至连尸体都难逃魔爪,死无全尸。
就算侥幸活下来,却还要被斥骂冷待,竟怪女子为何不以死守节。
苏梦枕念及乱世,虽不至于消泯了提防,却对地上的厉鬼怜悯三分。
\"你作何想?”既然此时连人都见不着,红袖神尼便不在那神秘少女身上多费心神,转而盯着苏梦枕,指着苏梦枕枕旁厚厚一沓笔墨问道。
此时虽然苏梦枕还躺在床塌之上,但红袖神尼已是面色肃然,她目光如刀,誓要将苏梦枕整个人细细刨开,看清他的五脏六腑。
苏梦枕没有避开这锋利的审视,而是与红袖神尼对视,尽管是仰望,但他目光炯炯,竟压过此刻天光。
两人的目光如出一辙的锋利,对视之间,如同两把快刀正面交手,寒光泠泠。
他清楚,红袖神尼是在问他对突然出现的厉鬼作何想,更是在问他对自己突然得到的机缘作何想。
枕旁笔墨,可以作为敛财之用,可以作为进身之用,可以求官求爵,可以自立门户。
成佛成魔,不过一念之间。
苏梦枕慢慢坐起身,跪坐在红袖神尼面前:“徒弟不肖,但求救万民于水火。”
红袖神尼的手,落在腰侧刀柄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