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话,却没能说完。
温柔当机立断,一个闪身,用刀鞘拍晕了店小二。
店小二倒在地上,没干涸的血浸湿了他的衣裳。
他捧着的小姑娘的头跌落在地上,回到自己的血里。
“老大,你打晕他干嘛?”苏煜疑惑地看着温柔,却没有其他动作。
温柔深吸一口气:“如果他要求要杀了那些女子和孩童,你也要动手吗?”
“那些女子若是他仇人的妻子,那些孩童是他仇人的子女,为什么不能动手?”苏煜不解,她的眼中是全然的疑惑。
温柔心中一股子火直窜天灵盖,她咬了咬牙,让自己冷静。
苏煜脑子不好,自己必须拦住苏煜,必须说服苏煜。否则以苏煜那无声无息的刀法,自再来两个自己也不能保证能带着人躲过她暗杀。
温柔定定地看着苏煜,心思急转。
她明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变化,而是突然笑了起来,露出雪白的齿。
温柔知道自己这样的笑虽然不是最秀气美丽的样子,但明媚活泼,苏煜喜欢看生机勃勃的人:“那些女子也是被抢来的,怎能说是这些强盗的妻子。这些强盗难道同她们有过媒聘?有过婚契?”
苏煜听出温柔在阻拦自己,但温柔所言是符合规则的。
若无婚契,那些女子的确同抢匪没有关系,自己同店小二的交易是杀了抢匪同伙,哪儿来的证据能证明这些女子是同伙呢?
苏煜点头:“想必是没有的,既然如此,那些女子便不可被杀。但也须排查一番,若有遗漏,当斩之。”
温柔见苏煜自己尚且能说服苏煜,心中怒气稍缓。
稳住,稳住自己,稳住苏煜。
温柔深呼吸,她是苏煜的老大,就一定能在一切不可挽回之前将苏煜拧回来。
“既然如此,这些贼匪的子女呢?”温柔的目光忽地落在地上的血泊,仿佛被这血狠狠烫了眼睛,她的目光又瞬间移开,重新看向苏煜。
“难道他们生下来便会杀人?”
苏煜看着地上大片的红:“他们并非生而杀人,他们只是生而吃人。”
这地上的红已经开始逐渐暗沉下去。
“但你也听到这店小二所说,也有女子,虽被生下来,却和被抓来没有差别,这般女子,难道不算可怜之人?”
温柔继续劝解道:“抚育幼子长大的难道只有这些做抢匪的父亲吗?子女是亲娘奶大的,怎么能尽数归到父亲所属呢?”
苏煜却看向了倒在地上的店小二,用刀指着他:“老大,你所言有理,被抢来的女子是苦主,自然不当是同伙。但吃着往来商贾旅队的命长大的怪物,但是否是抢匪同伙,得需他来辨认方可。”
“被吃的人不是我,也不是你。”
温柔难辩解,心中惴惴不安,她能拿可能的好几条命去赌店小二仅存的善心吗?
但,若是被灭门者连自己的血仇都报不了,又公平吗?
屋外许天衣听着这停滞的对话。
晚风轻抚过指尖,他捏着手中的细针,针如银光,在他五指间穿梭,像是星星落在他手上不得逃脱。
许天衣只觉得无论是苏煜还是温柔都太好说话了。
说白了,这刀是她俩手里的,店小二不过是狐假虎威,却仿若贫者乍富,竟然命令了起来。
可无论是帮店小二报仇还是丢下这事不管,都不过苏煜和温柔的一念之间所定。
温柔从袖口掏出一枚白瓷小瓶,打开在店小二鼻下一晃。
店小二幽幽转醒,被温柔的刀鞘拍了拍,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摸了摸自己脖子。
他松了口气,随后看向苏煜,语气间隐隐带着质问的意思:“恩人为什么不拦着她?”
他的眼睛滴流转着,扫视着苏煜。
店小二这话一出,温柔就怒气冲冲地瞪了过去。
“我只说帮你杀掉仇人和他的同伙,并没说要保护你。”苏煜收刀入鞘,坦然自若。
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店小二心里开始发慌。
当苏煜听从他的话杀人时,苏煜的刀便仿佛是他的刀,于是他便认为自己也有了刀,便认为自己也同有刀的温柔平起平坐。
然而当苏煜不听从他时,他才惊觉自己手里是并没有刀的。
“你既醒了,便带路吧。”苏煜全然不顾店小二脸上惊异慌张的神情,自顾自地说道。
温柔却一抖刀,冲慌张害怕的店小二冷笑一声:“我且告诉你,我们一行原本便是要去剿匪的,帮你是顺手之事,你若是乖乖指路,自然保你性命,你若是不老实,哼!”
“是小人猪油蒙了心,一时之间,竟然热闹了两位恩人。”店小二当即跪在地上,发了狠,狠狠抽了自己好几耳光,一张脸都红肿了起来。
没有刀的人只能跪着哀求有刀的人。
他俯下身子给温柔和苏煜磕头:“小的这就带两位恩人去那群土匪所在之地,只求恩人慈悲,放小的同妹妹团聚。”
温柔见他这般大礼,反倒是被搞得不自在,只好作罢。
她摆摆手:“罢了罢了,你赶紧带路就是。”
三人没有骑马,夜色深重,不打火把骑马危险,打着火把又容易打草惊蛇。
于是她们跟在一路小跑的店小二身后,温柔虽然赶着路,心里却揣着事,头一回落了苏煜半个身位。
黯淡的月光还没落在苏煜身上就被夜色吞了个干净,但还是顽强地笼住她的轮廓。
温柔熟悉苏煜,甚至熟悉她身上的夜行衣,毕竟这还是她挑的衣服收拾的包裹。
这种熟悉让她轻松一些,等到影影绰绰的火光在水波晃动,温柔才反应过来她们已经赶到了寇匪的老巢。
河水静静流着,环住山壁,一片低墙蓬屋沿着河岸修筑。有好几个人持着火把不断走动,映着水那头隐隐发光。
温柔悄悄拍了拍脸,让自己警醒着点,抽刀杀人的事,可不能翻船了。
“这里有河流拦着,唯一的一条路被他们守着。”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