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想那双眼睛为什么眼熟。
长成这样的怪异……我最近应该没见过啊?以前倒是有可能见过,好像有一阵我见到了各种……
唔。
一股尖锐的疼痛突然刺了我的脑仁一下。
我弯下腰,急促地喘息两口,才慢慢意识到那个怪异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缓缓向我走近的石田。
他双目失神,颈项上的佛珠冒出细细的烟气,走着走着还掉了个东西在地上。
我瞧了一下,是那个御守,已经缓缓呈现被烧焦一般的黑黄,看起来是彻底废了。
我转移目光,对上趴在他背上、面目全非的香菜。
“啊、啊……啊。”香菜张嘴,声音不大,只是像野兽下意识驱逐入侵者一样,先用声音发出警告。
我死死盯着那张残破的脸上无神的双眼,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最后渐渐完全退出小巷口的范围。
石田站在原地不动了。
日轮已经快要沉下地平线,逢魔之时将过。石田脖颈上的佛珠随着最后一点日光的消失微微颤抖起来,发出细碎的光,也就是在此时香菜放弃了对石田的控制,乖乖地又扮演起一只勉强算得上无害的背后灵。
佛珠镇静下来。
……还行。我再次战术后仰。这种时间下这种程度的暴动,嘛,源先生要不是恰巧聚精会神地在观测石田这边的情况,是察觉不到什么不对的。
呃至于石田彻底清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站在这里,会怎么大受惊吓地跑去源家敲门……
我皱起眉。
……啧。
烦人。
石田仍旧呆呆地盯着我,但眼珠微微一动,眼见着是要恢复神智了。
我看了石田一会,突然在他意识清明前朝他笑起来。
“石田先生,出门扔垃圾怎么没带垃圾袋呀?”我用一种轻巧的、灵活的语调说。
“啊……啊?”石田眨了眨眼,看着我,皱起眉,“小理?我为什么、为……会在外面……”
他脸上逐渐呈现出意识到什么的、惊恐的表情。
???
我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脏话。
对付这种都被上身的人来说我的认知混淆能力应该绰绰有余啊?!别的我们不行,这种忽悠人的能力我们一族不说数一数二,至少也是和一般怪异持平的啊!
……怎么说,我觉得源家人出现在门口我一定会察觉、然后大踏步跨出去直接撞见源氏兄弟的那天,我好像也是这么自信的哈。
我加快语速,朝他眨了眨眼:“石田先生,你是要出来扔垃圾的呀,你刚刚跟我说的,你忘了?”
石田愣了一下,脸上惊恐的表情逐渐转为狐疑:“嗯?扔垃圾?我、我是要扔垃圾?那我为什么……”
“我也很奇怪你为什么不拿垃圾袋呀。”我保持微笑,歪了歪头,“是不是太累了呢?啊、还是说,难道你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走出来了……?”
“啊不,不是!”石田下意识否认了另一个更糟糕的选项,“我、我就是出门扔垃圾的。呀,居然连垃圾袋都忘了带,哈哈哈哈,我难道得服老了吗?”
“怎么会呢,”我语气真挚,“石田先生才四十多吧,正值壮年嘛!……”
石田不大想和我唠,我也不大想和石田唠,勉强互吹了几句,就在一阵尴尬的对视下告别了。
我注目石田转身离去,拐过了拐角,侧头去看小巷尽头的那个猫屋。
一只黑色的、瘦弱的小猫正蹲在门口,睁着那双纯黑的眼睛看着我。
……
狗屁猫屋。
我的瞳孔微扩,在昏暗的环境中更清晰地将那座小屋子的棱角细节收入眼中,并轻轻地、笃定地,对着那只黑猫说:
“你是香菜的孩子。”
——这根本是个神龛。
黑猫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我。
它那双纯黑的眼看久了,便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切实在改变地,缓缓变形成了片刻前我才见过的、应当属于人类婴孩的眼睛——与香菜极为相似的眼睛。
呃,有点吓怪异。
半晌,黑猫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噜。
随后,似婴孩啼哭一般的猫叫从它嘴里发了出来。
在这种叫声中,我听到它用我熟悉的、之前那只怪异的声音说了一句:
“噢、噢,嗯,我听说了,你也是杂种啊。”
我:……
啊?我茫然地看着他。
我是杂种吗?
你从哪里听说的啊?
……不,所以我为什么是杂种啊?是什么和什么的杂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