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阴阳了。
不是被阴阳师阴阳了,而是被吉原苍介阴阳了。
我由衷地感觉这名字会伴随我一段时间了。
吉原苍介,我不就问了句可不可以换座位吗,我们的对话到你拒绝我就差不多可以结束了好吗?你不用往后加上什么“源辉同学看样子成绩不错,你作为他的同桌可以好好利用”“不过你看样子也不太会合理利用资源”这种乱七八糟的话吧!
去年一年你和我说的话都没你今天阴阳的次数多啊?!
你以为你是大阴阳师啊!
啊,不行,一说这个我就头疼。
年级里还有个安倍家的呢。
弄死我算了。
……唔,不过最悲惨的应该不是我。之前打听了一下,安倍雅好像分在四班了。
哈哈哈,四班啊。
我托着下巴朝讲台上的老师微笑。
土笼嘴角一抽,在铃声中说了句下课,然后点我:“薄叶理,跟我来办公室一趟。帮我整理下作业本。”
哎呀,讨厌,是我幸灾乐祸得太明显了吗。
我站起身跟出去。
一进理科准备室,土笼把门一关,立刻面对我露出狰狞面目。
“那个安倍家的小姑娘是怎么回事?”他问,“源家那小子就够吓人了,而且我在今天之前可没听说还会有安倍家的人来啊!喂,你不是住在源家对面了吗?你知道什么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脸都绿了。
“你知道我住在源家对面不应该先对我表示同情吗?”我抗议,“居然第一反应是利用我打探情报!你我之间就这点友谊吗?”
“谁和你这种小丫头有友谊。”土笼翻眼睛,“所以?你到底知不知道?别在那里干站着,要整理的作业本在桌子上。”
我不可思议:“你真把我叫过来干活?”
“好歹你也是课代表。”土笼走过去,把桌子上一沓作业本推到我的方向,颓然坐下,“真可怕,我今天可是作为老师遭受了非同寻常的来自学生的压力啊……”
“啊,真的吗?”我开始整理作业本,望着他,同情且快乐,“她对你那么不尊重吗?老师,善用职权,你可以告家长啊!”
土笼瞪了我一眼。
“咳、”我清嗓子,“源辉也说她是突然转来的,原来你们教师也不知道吗?”
土笼“唔”一声。
“那就是直接通过理事长级别,临时转进来的咯。”我把手里的作业本塞到下一本下面,“安倍家的人……图什么啊。你们七大不可思议最近在搞事吗?也没有吧?”
土笼揉揉脑袋:“嘁,源家那个可怕的小鬼要转进来,谁会挑这种时间做什么?是说我们也没对他弟弟做过什么吧……唉,麻烦死了。一个两个的……我明明只是想安静教书而已啊。”
我也哀叹:“我也只是想安静上学啊……”
土笼瞥我。
我警惕:“干嘛?”
“不,没什么。”他把目光收回去,摆摆手,“理完了带回去发掉……源家小鬼有什么作业格式上不懂的地方你指导一下,千万别让他来找我。”
“……你是想让我早点死吗。”
“怎么会呢。”土笼抽了口烟,露出幸灾乐祸的微笑,“也不会早太多吧。”
“……”我抱起作业本,“我一定会转告源辉同学,土笼老师说他欢迎随时提问。”
“嘁,不经逗的小鬼。”
我“哐”地关上门。
我抱着作业本在走廊上刚走出一小段路,就突然在下午三点的阳光中背脊骨一凉。
物理意义上的一凉。
我立刻死死凝视着地板纹路,好像瞬间从上面发现了世界真理。
那股凉意越来越近。
我觉得我并没有放出来的尾巴已经炸成刺球了。
我的变人期是不是过去了?不然我怎么会现在对安倍家的灵力反应这么大??明明中午看见的时候还好好的,最多就是觉得一个除魔世家和阴阳师世家站一起比较惊悚……呃,就那种老鼠看到蛇和猫结盟的惊悚吧。
安倍雅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加快了脚步,那在我身后蔓延的冰凉感登时雾似地扑上我的后背。
我的瞳孔收缩成针一样细,又扩大。
阳光透过玻璃窗晕在地板上,拉出黑沉沉的、昏暗的影子。
我分明知道那种灵力并非蓄意针对我,也并非奔我而来,但我仍旧要费尽地压抑自己的颤抖,和想要就地变身逃离——或者攻击——的欲望。
啊哈……如果就地变身,第一个来杀我的估计会是源辉吧。
想想都让人难过,好歹也是一起看过书的关系……
我的步速渐渐慢下来。
我的牙关在轻微打颤,头脑处于一种奇妙的界限。疼痛被迎战的本能压制,克制本能这件事本身却已经令我感到疼痛……和恐慌……
身后的安倍雅停下了脚步。
我的脚步也趋于停止了。
我能感受到她的视线落在我的脊背上,和灵力一样冰凉凉的目光。
在彻底停下脚步之前,我突然抬起头。
源辉正迎面走来。
他朝我笑了一下——这件在平时会吓到我的事情此刻居然显得非常可亲,又看向我身后。
“呀,安倍同学,”他自然地说,“你也是来找老师的吗?”
我拖着步子又靠近源辉一些,慢慢转回头。
安倍雅站在理科准备室门口,指节正要落在门板上,闻言朝着源辉点了点头。
“你是来找哪一位的?”她主动攀谈道,“土笼老师么?”
“嗯,没错。”源辉笑道,“毕竟今天还是第一次上他的课。有些内容……”
……
他们攀谈起来,我趁机开溜。
和源辉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安倍雅的灵力带给我的宛如从骨头里泛开的冰凉感就彻底消失了。属于源辉的灵力,熟悉的、仅仅令我感到有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