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微黑。
她便知道,她先前担心任云生,她所有的担忧,都是不值得的。因为任云生惯来如此,嬉皮笑脸,让她分不清他究竟是不是真的虚弱。
柳元初决定不再对他抱有一丝的同情。她仰起下巴,单刀直入地问:“在云家正厅的地下水牢中,云如章对你做了什么。”
任云生倒是没有迂回磨蹭,直接答道:“囚禁我,用铁链锁着我——还拿针扎我。”
少年眯着眼,笑容灿若朝阳:“怎么,师父也要试试吗?”
柳元初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为什么攻击云熙照。”
“当然是因为讨厌他啊。我平等的讨厌云家每一个人,师父不会不知道吧?”
柳元初当然知道。
上一世任云生叛出太微,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灭去泾州云家满门。
云家上下一百一十五口性命,除云初辰外,无一存活。
她那时只觉得震惊,觉得残忍,觉得她教了任云生整整十五年,他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如今却有些理解他的愤怒了。
但也仅仅止步于理解。
不论出于什么愿意,灭掉一个家族,上百口人,都是残忍而无人性的。
柳元初不欲与任云生讨论这个问题,只继续逼问:“云如章从你身上取走了什么?”
此话一出,任云生面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了。
少年原本手肘撑在膝上,姿态放松的坐着,却在柳元初的话音落下后慢慢挺直了脊背。他嘴角的笑容淡去,语气也不再嬉笑,只是淡淡的道:“师父问这个做什么。”
“我看到了。”柳元初说,“那只虫——是蛊虫吧?”
“那只蛊虫上沾着血,而你的脖子上有一道三指宽的刀口,是从你的身上取下来的吗?”
她慢声问:“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任云生的手轻轻弹了弹衣摆上的污脏。他的衣摆原本是雪白色,却因在地下水牢中沾了污水,还有一两滴猩红晕染,并不能如灰尘一般,轻弹便可吹走。
“师父关心那只虫做什么?”他顾左右而言他道,“师父该关心的难道不是你心爱的徒弟,差点死在他们的折磨之下吗?要知道,我若是死了,您可就永远也没办法知道楚师伯当年的真相了。”
“我问的正是这个。”
柳元初冷声道:“当年在雪渊中,湘然的尸身被焚烧为灰烬,漫天扬洒时,我曾见过这种虫。”
“你说你知道湘然死去的真相,我想,是因为这只虫,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