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已经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如同过往的很多次梦境一样,她再次来到了那个熟悉的房间,她躺在那张熟悉的小床上,过往关于这个场景的噩梦像是泉水般涌入苏染的大脑,她很想要挣脱,想要从床上起来,想要张嘴说话,但是她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苏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走了过来,“请您一定要活下去。”那个年轻的男人跟她说着。 他看起来很高大,声音却很轻柔,但是无论苏染怎么努力,她都没有办法看清他的长相,无论梦到他多少次,她都看不清这张脸。 “我不……”苏染挣扎着开口。 鲜红的血液从那男人的眼里流出,一滴滴地砸在苏染的脸上和身上。 明明是在梦里,但是苏染却能感觉得到鲜血烫人的温度,恐惧再一次席卷她的全身,她想要逃离却被对方紧紧握住双臂动弹不得。 苏染喉咙发紧,张大嘴巴想要努力呼吸,却怎么也吸入不了氧气。 躺在手术台的苏染猛地睁开了双眼,张开了嘴急速呼吸,一边的监控设备显示她的心率飞速上涨,左思一把握住苏染的手,“苏染,我们在处理你的伤口,不要害怕,再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好吗?” 什么伤口?什么再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 苏染努力活动着她生锈的脑袋,试图去思考现在正在发生什么,但是一旁的助手已经再次给她补了一针麻醉。 头顶的无影灯在苏染的眼睛里无限放大,白光一片的时候,苏染再次陷入了昏睡。 苏染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的时候,亚尔维斯和尼诺一同上前,“还好吗?”亚尔维斯语气里带了丝担忧。 “没什么大问题,伤口已经都处理好了。”左思摘下口罩,看着面前这两个狼狈的人,“倒是你们俩需要去清洗一下自己,并且好好换身衣服。” 亚尔维斯和尼诺同时低头看向自己,苏染流的血已经在他们俩的衣服上干透了,他们俩现在的样子确实很不修边幅。 “旁边有更衣室,我让人带你们过去。”左思向着自己边上的虫族示意。 亚尔维斯&尼诺:“好的,谢谢。” 亚尔维斯衣服上沾的血实在是有点多,左思得想办法处理掉他的衣服,以免苏染的血液被拿去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检测和实验。 交代完事情之后,左思转身进了苏染的病房,并示意一边的护士离开这个房间。 亚尔维斯和尼诺则是跟着左思的助手往另一边的更衣室里走去。 “两位把衣服放在这里就可以,我待会儿进来处理。”助手指了指一边的脏衣篮,说完这话就退了出去。 亚尔维斯没有多做思考,开始解身上军装的口子。背对着他的尼诺看着袖口和手上的血迹,开始发愣。 苏染刚刚流血的样子还印在尼诺的脑子里,身后有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尼诺却鬼使神差地把带着血迹的手指放进了嘴里。 血液和舌尖触碰到的一刹那,浓烈的兰花的香气在口中爆裂,在尼诺的脑子里炸开,随着尼诺吞咽的动作,迅速流入他的身体里,霸占他的四肢百骸。 就像是干涸已久的大地突然被注入了一汪清泉,尼诺的口中分泌出大量的唾液,心脏跳动频率上升,面红耳赤,眼睛里的金色仿佛要溢出来,血液迫不及待地往下身冲去。 “今天的事情有些蹊跷,我会去查明原因。”亚尔维斯说道。 尼诺迅速闭上双眼,喉头滚动,做了个深呼吸,再次睁眼时,金色已经褪去。他低头往下看了看,稳住心神,开始脱衣服,“是哪里有问题?” 亚尔维斯扣上最后一颗扣子,“攻击你们的第二只蝎子,不是我安排的。” - 纯白的病房里静悄悄的,左思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下,视线落在苏染惨白的小脸上,一点点描摹着她的面部轮廓,然后一寸寸往下,到她的锁骨处包扎着的纱布上,再到她手臂里插着的针管,一路向上,到挂着的药水的袋子处。 药水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左思看得出神,右手放在兜里,转动着一只小小的血液储存试管。 要不要,就现在,把自己的血注射进苏染的身体里? 苏染的梦境里昏暗的房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苏染站在草丛中,抬眼向远处看去,那里有一颗参天大树,和之前无数次梦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不过……这次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苏染眯了眯眼,看到了树下一个小黑点,没有多想,她迅速拔腿往前走,冲着那个巨大的树,一点点地在草丛里穿行。 但是这些草仿佛打定了注意要阻挠她一般,随着苏染越往前走,草的高度越高,一开始只是在她脚踝,现在已经到了她的大腿。 树下的黑点越发清晰,那是一个人影。 “你好。”苏染大声打着招呼,那人却没有一丁点儿反应。 应该还是距离太远,苏染抬起双臂,继续往草丛深处走去,脚下的泥土也变得有些松软,这使得她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跋涉,随着草丛高度越来越高,苏染不得不伸出双手拨动面前的草丛。 “你听得到我说话吗?”苏染真的累了,只得停下来再次叫了对方一声。 话音刚落,一阵风从右侧吹来,那人一头黑色的长发被风扬起。 苏染看到他缓缓转过身来。 “你来了。” 这是苏染记忆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躺在病床上的苏染,再次猛地睁开了双眼,一双眼睛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此时此刻刚刚站起身来的左思,默默地将试管重新放回口袋里。他伸出双手调整了一下边上的仪器,然后附身看向苏染,“醒了?” 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