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自前世到今生她睡了一次长长的大觉,如今姜如雪竟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为了让母亲不生气,姜如雪极度地配合着明月的侍候。
妆台铜镜前,姑娘黑发乌亮,圆溜杏眼大而有神,鼻梁高挺而娇,肤色白嫩而粉,比樱桃小嘴又大一些的粉唇抿上红脂娇艳欲滴。
姑娘明眸皓齿,正笑看铜镜内处的景色。
窗外的蝉儿不停的叫唤,惹得外头端茶水伺候贵人的婢女叫骂,可是姜如雪听着却不觉的吵,倒是出奇的感觉莫名有着生机。
如今一切正正是岁月静好,重来一世,她不会让自己再布前世后尘。
这一世,她要自己手里有足够的实力抓住一切。
既然一切都会和前世一般重来,那么等会大哥的婚宴上谢衍行应当也会再次出现。
前世,谢衍行就算不爱她亦也为她付出了性命。若这一世,落水的不再是他,而是谢衡远身边的婢女,她担心婢女会像她前世般受谢衡远控制,从而再次导致谢衍行步前世惨局。
所以这一次,她要再次重蹈覆辙,抓住谢衡远身边婢女再次抢先掉入河中。
今世,她不会再让谢衍行重蹈覆辙,落得一个惨败下场,即便日后等谢衍行有前世记忆后会怨她,她也不想再放他一人独自面对难局了。
姜如雪将视线放在着明蓝色霓裳衣裙上,眸中带着可惜,只不过这身漂亮的衣裳等会怕是要换掉了,这衣裳可是母亲为了让她能在大哥婚宴上穿找了许多绣娘日织夜绣赶出来的。
想到母亲,姜如雪不由地笑出声。
明月看着面前唇红齿白的姑娘娇笑出声,跟着也是笑开了颜。
“姑娘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姑娘貌美京城人都知,等会出门定能吸引许多公子哥前来相看。”
“到时候再挑个如意郎君,那我们侯府可谓是双喜临门了。”说着,明月的脸上浮起粉,似是对婚姻无限的憧憬。
姜如雪到底是经历过一世的婚姻,没有再将目光放在此处,随意点了点头。
姜如雪端凝着铜镜中的自己,十六云英未嫁。乌黑秀丽的长发被挽成未婚姑娘的发饰,发上插着的步摇陆离斑驳。
很快,待明月为她梳妆完毕,姜如雪算着时辰来到了前世落水之处。
远远看去,明蓝的霓裳衣裙在骄阳下透着亮光,姑娘身姿高挑,鲜嫩欲滴的巴掌小脸中藏着朦胧美感,夏日燥风轻轻吹,只见额间碎发斑驳飘过,实在是美得显眼。
即便是多参加宴席的姑娘公子亦也是被这美人美景所观着停留几番。
到底是家世好的姑娘公子,自幼习得礼仪。
再看几眼,即便是觉得好看的出奇,亦也不再去望,各自转头忙活着与自己一来的姑娘公子哥继续谈论着话题。
婚宴内场,高朋满座,各府当家之人自都是一派坐上一桌,装扮着大红喜袍的男人此刻正笑容满面,一杯又一杯敬着来宾的酒。
姜如雪丹红的红唇微微扬起,注视着眼前勃勃生机,视线越过越远,直至见远处有一人似与世隔绝般独站于池塘侧处停下视线。
只见那男子身着降黑锦袍,旁无一人与他结伴,男子低垂着眼睑,似是在看池塘下那成群结队的鱼儿欢快地吃着饲料。
若是不仔细看去,所有人便都会理所当然认为他只是在欣赏池中的美景,可只有前世生活在他身边有几年的姜如雪才能看出,男人那毫无波澜的眸中藏着莫名的情绪。
似忧郁,又似忧愁。
她想,也许谢衍行始终是羡慕京城中贵家公子相伴的意气风发,羡慕那早已被府中当家之人安排好却不用花太多心思就能登上高位的人生。
他不同于其他人,定远伯府的庶子,在外人的眼中,终将只能是一颗掉入深海的明珠,永世见不得光明,更勿论他还是花楼女人生下的孩子,是满京城官爵中最为低贱的存在。
可也只有姜如雪知道,就算是明珠掉入深海被掩藏了光明,亦也有那水母在此中畅游,若那明珠借助着水母微弱的光亮的光亮奋力翱翔,定也能有朝一日冲涌出海岸,散发出自身灼热的灌满。
微风默默吹过,扬起男子降黑袍一角。男子高束起的马尾迎风扬过,摇出一丝不大的弧度。男子身姿高挑却不似文弱书生般,身上独有着一丝自成的巍峨之气。
如今这一世不再把谢衡远放在心上的姜如雪看着眼前男子孤高清傲的模样倒是看呆了,竟未见红木廊桥下男子紫红的锦袍。
男子瞧着从他身边路过伺候贵人的婢女,眼中透出一闪而过的杀机。
他的庶弟,花楼女人的庶子,竟是能让倾心于他的表妹看得瞠目结舌。到底是花楼妖贱女人生出的孩子,容貌总是引人的要紧。
不过没有太大关系,昨夜他买通了侯府中的一个小厮对这座桥扶手做了手脚,只要等这个路过的这个婢女依他说那般摔落于水中,以他这个庶弟刚涉世不久的性子,他这个庶弟必然会去将人救起。
只要他这个庶弟将婢女救起娶回家门当一个妾氏养着,再等他对那婢女生了情,让他握住了把柄,等日后他能彻底出面,大权在握之时,定会报今日表妹被他容貌迷惑一仇。
姜如雪虽未注意到桥廊下的男子,却第六感极准的注意到快要在她身边擦肩而过的婢女,若她没记错,这便是前世在她面前欲要落水却不小心崴了脚将她推倒在水中的婢女。
姜如雪极速收起了注视谢衍行的心思,转而将视线放在过路的婢女身上。
普通而又穿着统一的绣花鞋适时映入眼帘,姜如雪看着婢女端着果盆上的瓜果似摇摇欲坠,知道这是婢女准备要故意掉落池水的前兆,眼疾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伸出手将人往前推去。
被人不小心推下水和自愿落水这事儿在姜如雪这儿是有区别的。
至少自愿落下水与那不知何时被推下水的那种无措感来比,任谁都不会选择后者。
婢女如愿倒在了桥上,瓜果落了一地,而此刻姜如雪在众人的眼中却似不小心扶上了那似年久失修的桥上扶手,狼狈地往桥下跌落而去。
池下的水随着姜如雪摔落而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