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站在小姐卧房前,迟迟不敢推门进去,他知晓自己在害怕,害怕一推门看见小姐望向自己的厌恶的眼神,
也怕小姐会怪罪玉锁的事情,
更怕小姐会气他自作主张,让他将玉锁脱下,不允许他随着入宫。
他改变不了小姐的心意,只好尽力跟在她身边,护着她。
毕竟,他已经无法再重来一回了。
十三深吸一口气,随后抬手缓缓推开了房门。
屋内灯火通明,临近窗棂的卧榻上并没有人,他撩起内室的珠帘,才看见了坐在书案前上看书的蒋南乔。
“十三问小姐安。”
良久,他祈求的那道声音并未传来,室内一片寂静,偶有翻书的声音。
十三抬起头,不敢走进,许是小姐觉得倦了,她撑着身子换了一个姿势,他才瞧见了看的那书的的名字,
那是楚云承之前送她的。
小姐是真的很喜欢这几本游记,日日看的津津有味,捧着不撒手。
眼瞧着外面天色渐暗,开始起风了,十三顿了顿,想起了之前医者的叮嘱,他便走到床榻前,取了张薄毯想要帮小姐搭上。
“不必了,我并不冷。”
小姐声音冰凉一片,让十三愣了愣,
他已许久都没听到过她这样的声音了,
冷漠中带着些疏离,同以前一模一样。
可之前分明不该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他的脸上,甚至还能感觉到她指尖留下的余温,那时,小姐俯下身子,轻轻帮他擦着脸上渗出的血,望向他的眼里全是怜惜。
比起之前经历的,这只是一个自小娇养的少爷划出来的伤,自然也不算什么,
可只要看着那双眼,‘不痛’二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有一瞬,他想将他心中所有的秘密和盘托出。
他曾在小姐的墓碑前起过誓,只要这一回,小姐活下去,他便别无所求,
可当这一回,小姐真的开始对他好了,他却忍不住的想要的多一些,想让这双眼看他久一些,
甚至想她只看他一人,
只看他一个人就好了。
恍然间,他又看见了脚下这满地的黄纸钱,伫立在面前是冰凉的墓碑,抔抔黄土之下,躺的是他最珍视之人。
十三沉眸,颤着身子深吸了一口气,他捏着手里的薄毯,压下了心里滔天的思绪。
“十三——”
“你可是觉得救了我,所以才如此的不知天高地厚,敢一次又一次的忤逆我的意思?”
蒋南乔的凌冽的声音传来,让他心下一慌,立刻后退一步,跪在书案前。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刚戴好的玉锁死死地磨了一下那处,彻骨的痛让他有一瞬的失神。
十三头抵着冰凉的地板,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他深知这些日子他做错的事不计其数,
无论是在凉亭上不知廉耻地抱起小姐,还有私自偷盗玉锁,实在是胆大妄为,
可他,别无选择。
“我不敢用你这样的人伺候,出去!”蒋南乔呵斥道。
“小姐,十三知错,求小姐........”
十三有些哑然,他不知道该如何求,纵然心中千回百转,但却一个字也不能说。
“出去,换回母亲送的那小厮进来伺候。”
十三猛地抬起头,带起了脸上用来遮伤的面纱。
他丝毫不掩饰心中的慌乱,可桌案后的小姐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怎会如此?
这一次小姐亲近范佑铭的时间比之前要早,甚至早上很多。
“出去,不要让我再说一回。”
“是。”
十三对着蒋南乔行了礼后才起身走出了屋子,带上了门。
那处还在隐约胀痛,戴上玉锁后,只要一走路便磨的生疼,十三攥紧了手中的那把小巧的白玉钥匙,脸上划过一阵难堪。
***
“小姐,我来。”
“小姐,多吃些这个。”
“小姐,可是觉得腿酸涩了?要奴帮你锤锤吗?”
“小姐,小姐——”
当第不知道多少遍的小姐响起之后,蒋南乔终于忍不住了,她看着面前这位一脸带着讨好的小厮,心里已达到爆发的阈值。
诚然,蒋川鸿送来的小厮的确称得上是绝色,在她目前所有遇到过的人中,他长得算是最精致的,一双莹亮的眸子,在看人的时候,就如同装了水一般,还有这薄唇下面的一颗小痣,衬的整张脸愈发的惹人怜,
“你,你叫什么来着?”
“奴唤作佑铭。”
“嗯,佑铭,你.......”蒋南乔点点头,斟酌了两句,她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面前的这个男子也是她需要的攻略对象之一。
“小姐可是累了,奴给小姐捶捶肩吧。”
“锤肩倒是不用了,我就想问.......”蒋南乔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欲言又止。
“小姐想让奴如何做?”
“你口渴吗?”
“口渴?”
范佑铭的眼睛眨了眨,脸上浮上了一丝疑惑,但随即却扬起笑笑容:“多谢小姐关心,奴还不渴。”
蒋南乔放下手中的碗筷,认真的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说道:
“不,你渴。”
“小姐?我不........”
“不信你摸,你这嘴唇都渴得快起皮了,这样,你快些去厨房歇歇脚,多喝点水再来伺候。”
蒋南乔肯定的点点头,看向范佑铭的眼里全是真诚。
后厨,一袭黑衣的十三低头在忙活,他见范佑铭进来后立刻有所察觉,身体逐渐变得僵硬。
“十三哥哥。”范佑铭走到他身旁,一脸笑意地轻声轻唤,“十三哥哥,我来讨些水喝。”
“在那。”十三声音冷冷地指了指旁边桌上的茶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