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莫要再睡了，今日您可是要去上书房的。娘娘吩咐了，要早些喊你起来。”
宫女的声音轻柔柔的，哄得乔乔这个小朋友更想睡觉了。
她没忘记今日要去哪里，但是一想到要去上学，她就更不想起床了。
人到底为什么要上学，这个问题和人到底为什么要打工一样，是一个恒久不变且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
被从被窝里挖出来的小姑娘两眼无神，好似对着世间忽然失去了希望一样。
“娘娘还特意吩咐了，早间让厨房做了蟹粉小笼包，虽说性寒，但少吃些倒也不会如何。况且表小姐还小......”宫女絮絮叨叨念着今日的早点，乔乔的精神气也一点点跟着回来。
刚刚说什么，早膳就吃上了蟹粉小笼包？！
其实她觉得上学也挺好的。
今日梳的还是小花苞，只是发饰不是铃铛也不是小花，而是绢布别制而成的蝴蝶，上面还缀了几颗珍珠，通体浅蓝，上面留着一点莹润的白。
旗装用的也是浅蓝，是那种浅淡到和凌晨天际一样的浅蓝，微微泛着白。素雅之中好似带着海的广阔天的无边，以及淡淡的白花的芳香。
有了上次红旗装的事件，乔乔现在对自己的穿着都多了一分注意。
身上这件颜色并不会出错，也不会衬得她土里土气，倒是像极了一个可可爱爱的小书童。
乔乔很满意，迈着欢快的步伐迈向餐桌，那才是她早起的动力。
没有康熙帝在边上，她吃什么都有嬷嬷和宫女看着。
可以吃，但量不能多。
德妃是宠妃，她的份例不需要按照刻板写着来。只要她要的，御膳房有的，都能给她双手奉上。
也正是这样，乔乔一个小朋友桌上的菜点数量都快赶上一个嫔了，看着极度的奢靡。
更奢靡的是，每道菜宫女只会给她夹一点或者是两三口。等她满怀期待看过去，宫女就会说，“宫里的规矩，一道菜莫要吃太多。”
最终乔乔只能眼巴巴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蟹粉小笼包剩下满满一筐，稳稳当当被小太监给撤下去。
蟹粉包被带着经过外边伺候的宫女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乔乔看错了，她总觉得那宫女咽了咽口水。
莫不成等会换班了，她们要接手这份小笼包！
虽然这样就不会浪费，但乔乔觉得自己也能都吃下不浪费。
少吃了许多的蟹粉小笼包，但其他的早点她也吃了不少，饿和馋同时被填饱。
小姑娘打了一个嗝，笑得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跟着宫人往外走，居然还遇上了正巧要去上朝的康熙帝。
歪了歪脑袋，不着痕迹看了一下天色。
看不懂这算是个什么时辰。
天际边泛起一层层淡淡的金色光芒，将鱼肚白一样的底色染成了薄薄的红。
“在看什么？”康熙帝顺着小姑娘的视线望过去。
梁九功见皇上站着不动了，心下别提有多着急了。
今日皇上离开永和宫的时间本就晚了些，等会要是误了上朝的时辰，德妃和名声和他这脑袋都紧着别要了。
他记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没个方向，耳边却传来小姑娘软绵绵不谙世事的声音。
应该是德妃娘娘从宫外带回来的那小侄女。
梁九功的脑海里浮现起上回在这永和宫见到的小姑娘，会对着他笑，澄澈的眼中不掺合一点的算计鄙夷和利用。
算了，先支起耳朵听一听。
小姑娘什么也不懂，多说两句也误不了什么时间。
“看天。”小姑娘笑嘻嘻的，不仅不怕康熙帝，甚至于现在还敢指使对方，“你可以蹲下来吗？”
康熙帝并不明白小姑娘要做什么，不过他很配合蹲了下来。
小姑娘挥着的小手收回来，用另一只手往天空比了一个大圈，“金色的光光照在云上，照出了一只大老虎。”
是了，只有和小姑娘一样的身高视角才可以看到金光映出的老虎。
康熙帝见着了，不由得发出了笑声。
梁九功瞧了又瞧，瞧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心中还嘀嘀咕咕着，觉得皇上对这小姑娘可真不一般。
但他也没觉得这是因为德妃娘娘的缘故。
“早起的鸟儿有虫虫吃。”乔乔拍拍手，“早起的乔乔可以看到大老虎。”
她说话温温吞吞的，但是字却念得很清楚，一点都不含糊。
康熙帝又笑了。
他真不知道小姑娘怎么能蹦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来，还怪叫人喜欢的。
摸了摸那毛茸茸的脑袋，一把就将人给抱起来，“送你一段路。”
乔乔的视野一下子广阔起来，水平线瞬间拔高。
她“哎哎”两声，倒也不是慌乱，反而透着一点新奇。
不过两只手习惯性摸着自己的发顶，确认着刚刚有没有被那只大手破坏发型。
“现在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好多。”小姑娘指着宫墙，“好像看到了外面的路。”
“乔乔还想再飞一次。”她指的是刚刚康熙帝抱她起来那一下，好似带着她跃起了一座高山。
对于这般跳脱没有道理的回答与指使，康熙帝不仅不在意被冒犯，还乐在其中。
他提溜着小姑娘两只胳膊底，顺应她的意思给抛了起来，随即快速接住。
“哇——”
这回的欢呼是发自乔乔内心的。
这可比现代玩的过山车好多了，刺激还安全，高度也正正合适。
被抛起来的那一下，她看到了宫墙外行走的宫人，看到了不远处飞过的鸟儿，看到了树叶扑簌簌被风吹动摇曳......
梁九功见皇上这般，便知道皇上今日心情好。
可他再看看天色，自己的心境反倒不平静且沮丧。
真的不能误了早朝。
做好了破坏皇上这般大好心情的梁九功估量了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