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是从客厅那架设备上响起来的。 白高兴想起来了, 黎谱离开家之后,为了方便上网,他把它打开后就一直没再关机, 昨天等了一天人也把它忘了。 但是也没记得有电话功能啊…… 他挥着翅膀越飞越快, 一个没停住, 脸刹在屏幕上。 好痛! 他快速爬起,掉过头来寻找到底从哪接电话。 屏幕上出现了和手机如出一辙的通话界面, 一边是红一边是绿, 白高兴欣喜不已, 抬起爪子就按上去。 铃声戛然而止。 白高兴愣了愣,猛地反应过来:刚才铃声响得太久, 对面已经挂了! 他连忙低下头观察,上面有个未接来电, 显示的是一串没见过的号码。 淦, 到底是谁啊? 推销?广告?……总不会是黎谱吧。 已经失去信心的白高兴随便猜测,犹豫半天后按下“回拨”。 诈骗电话也行, 先聊两毛钱的。 与此同时, 远在春城的黎谱注视着自动挂断的手机,陷入沉默。 “黎哥, 要不我再等等吧。”枚有树低咳一声,“我看雨小点了, 说不定今天晚上能提前走。” 把期待放在大白接电话上也太荒谬了。 话音刚落,狂风呼啸而起, 把窗外的树枝刮得漫天乱飞。 黎谱:“……” 枚有树:“……” “呃。”枚有树有些尴尬,“反正是快了, 预报说春城这次的反常天气是暂时的, 是台风——” “嗡——”他的话被震动声打断。 他一愣, 看见黎谱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来电通话:0000。 枚有树见鬼似的睁大眼睛。 黎谱也怔了征,但身体的行动比思维更快,指尖划向接听。 “……” 一段长久的沉默。 白高兴在屏幕前憋着,争取让骗子先说话,他抢占主动权。 良久,他听见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大白?” 白高兴有些懵。 他稍微往前凑了凑,歪头往声音口仔细聆听,唯恐是自己做梦。 男人的呼吸声透过话筒被扩音,变得粗糙又沉重。 “大白?”那边又唤了一声。 白高兴颤颤巍巍,胸中有千百句情绪想要倾吐,最终化成了一个字:“嘎。” 然后他看见屏幕上弹出了一个视频请求。 ??? 看着浮出的对话框,白高兴抬爪又放下,内心纠结不已。 接,是不是太诡异了?不接,他又有点想看对方一眼。 另一边,枚有树目瞪口呆看着黎谱做出弹视频的举动。 不是,刚才肯定是凑巧吧!大白听见声音在上面蹦蹦跳跳就打开了。 黎哥你清醒一点!大白怎么可能接视频啊! 下一秒,他看见鹦鹉雪白的脑袋出现在镜头里,而黎谱微微一笑,放大画面看了看它。 疯了,都疯了! 枚有树抱头缓缓蹲下,难以接受大白已经聪明到能接电话的事实——哈哈,要是哪天告诉他,大白能上学,他也不会惊讶了! 深知助理怕鸟,黎谱便好心地没给他看,自己观察起镜头那边的鹦鹉来。 这一看,他就有些忍不住皱眉。 羽毛乱了,没以前光滑,好像还瘦了,胸脯瘪瘪的,没什么精神。 “在家没好好吃饭?”他问。 对面的鹦鹉好像被问得很不好意思,两只爪子搓了搓,局促地点头,“吃饭,吃饭。” 黎谱缓和了眉眼,“乖乖呆着,马上就回去了。” 大白:“……” 大白:“he——tui!” 黎谱:“???” 没想到平时刚刚还乖巧的鹦鹉突然翻脸,黎谱眉头一紧,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你又乱看电视了。” 白高兴略略略,说话不算话的人没资格说他! 下一秒,他看到黎谱身后的窗户飘过了一棵树——一棵树!?? 白高兴揉了揉眼,怀疑自己还没睡醒,结果又看见若干棵和刚才差不多的小树苗接二连三地飞过去。 似乎是注意到鹦鹉惊愕的视线,黎谱转过头,看向狂风大作的屋外。 然后又转回来,耐心哄道:“天气不好,要等晚上才行。” 看出来了。 白高兴眼皮一跳,望着黎谱背后黑云压城城欲摧般的天色,比前两天的江城还要恐怖。 好像……可以理解了。 白高兴瞬间原谅了他,并希望他的助理为他施予“没有树”魔法,以防被到处乱飞的树砸到。 “好了,就到这里吧。”不久,又有新的通话进来,黎谱准备挂断电话。 但在挂断之前,他端详着屏幕里的鹦鹉说:“我很快就回来。” 屏幕在下一瞬变黑,通话却还在进行,白高兴看见,忍不住说了一句:“我想你了……” 通话结束。 也不知道黎谱有没有听见。 白高兴觉得耳朵发烫,啊啊啊啊还是别听见了! 他又马不停蹄地飞回黎谱卧室,满床打滚,又把羽毛弄得乱蓬蓬的。 心情完全转变了。 原先的憋闷好似冰山融化成水,又被暖融融的阳光晒成蒸汽送往云端。 尤其得知今天晚上就可能有人踏上返程,他就愉快得恨不得打一套八段锦。 鸟生啊,就该有目标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