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夭宁可输了去值日的人是她。
她心不在焉，拿着热牛奶戳了半天没把吸管戳进去，江衍在旁边说了两个字：“反了。”
小卖部的门一合上，外面的冷风就把人灌得够呛，蒋夭跟他说心里话：“江衍，我是真的不希望你因为我的原因去给陈由做值日。”
“赌是我跟陈由打的，你应该怪我擅作主张拿你的事情去打赌，而不是为了一件还没定下来的事情怪自己。”
江衍轻哂，傻不傻啊。
蒋夭想了一会儿，认真地开口：“不对，你是在给我解围，如果当时你不出来说话，我一气之下可能也会答应跟陈由打赌。”
江衍看着她：“你想好怎么解决了吗？”
他又强调了一下：“我是说，怎么才能在下次月考考过陈由。”
蒋夭不知道，但她下定决心接下来的一个月要加倍努力：“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的。”
蒋夭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请个家教，江衍咬了咬牙：“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
蒋夭很适时地打了个喷嚏，她捂住鼻子一脸惊恐地看着江衍，江衍面无表情地看回去。
听见她求助般的哼哼了两声，江衍深吸一口气，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包餐巾纸拍在她的脑袋上：“明天开始我给你辅导功课。”
江衍丢下这句话就走了，蒋夭简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回到教室扑进郑越的怀里：“我刚刚丢脸死了，我在江衍面前打喷嚏特别狼狈！”
郑越带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胳膊，
江衍要给她辅导功课。
蒋夭搂着玩偶躺在床上，无意识地抠着玩偶脖子上挂着的小铃铛，脑子里全是江衍的脸、江衍说过的话。
她今天发现江衍鼻子旁边有一颗痣，很小很淡，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脑子里转着这些可有可无的细节，妈妈过来敲门的时候她都吓了一跳，下床差点崴了脚。
“夭夭，姐姐回来了。”
蒋夭立马把江衍的事情丢到了脑后。
蒋泉刚刚到家，长风衣宽宽大大盖到小腿肚，却难掩清瘦。蒋父看着她直皱眉：“怎么感觉你又瘦了？工作不顺利？要让阿姨给你好好补一补。”
蒋泉早就在南岸那边买了房，离公司近，又请了住家阿姨，平时没什么要蒋父蒋母操心的。
蒋泉在沙发上坐下，招呼蒋夭吃她带回来的炸鸡：“没瘦。最近工作有些忙，过段时间就好了。”
蒋夭打开炸鸡盒子，用牙签叉了一块喂给蒋泉，蒋泉笑着吃下她又去喂蒋父蒋母。蒋母摸摸蒋夭的头，嚼了几口觉得味道挺熟悉的：“诶，这家店是一中老校区那边的吧，怎么今天从那里过来。”
蒋泉点头：“今天遇到了肖亮，顺便去那边逛了逛。”
蒋父“呵呵”笑着：“是高中追你的那个男同学？”
蒋泉有些无语：“什么时候的事了，爸你还记得。”
蒋母忍不住问：“他现在还单身啊？”
蒋泉淡淡地“嗯”了一声，搂着蒋夭问她最近在学校怎么样，蒋夭赖在她怀里：“姐姐你换香水了？”
有股浅浅的檀香味。蒋夭又使劲闻了闻，蒋泉身体微微一僵，很快就恢复如常，面对蒋父蒋母旁敲侧击的询问，她轻轻捏住蒋夭的鼻子：“行啦，你们别操心我了，也问问蒋夭有没有在学校交小男朋友。”
蒋夭不知怎么有些心虚，一下子没答上话来，蒋泉凑近了看她：“诶，真谈恋爱了？”
蒋夭：“姐姐！你这是祸水东引！”
蒋父蒋母看着两个女儿斗嘴，无奈地笑了笑，一人拍了一下：“别逗你妹妹。”
蒋泉摸摸妹妹柔嫩的脸颊，忽然又想到那个没有降生的生命，不管她去庙里烧了多少柱香，心口窝着的寒意都迟迟消散不去。
蒋夭说去给她铺被子，蒋父回房接了个电话，蒋母挨着蒋泉坐下，念叨着：“怎么感觉你憔悴了不少，要不回家住段时间，妈妈给你好好补补。”
蒋泉低着头：“妈……”
蒋母答应了一声，又叹了口气：“你从小就比别的孩子聪明，性格也强，有些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着。但爸爸妈妈永远是你的爸爸妈妈，有什么麻烦都可以告诉我们。”
蒋泉发现蒋母鬓边已经添了几根白发，到了嘴边的话又咽进肚里，她微微挺直脊背笑着开口：“妈，你放心。”
蒋父蒋母之前也给蒋夭请过不少家教，严厉点的几句话就能说得她抬不起头来，蒋父蒋母又心疼女儿。后来换了个温柔点的老师，基本上就是带着蒋夭写写题目，成绩没什么波动，两个月过后那老师自己先不好意思提了辞职。
等上了高中，课业压力越来越重，蒋父蒋母觉得蒋夭能完成学校的任务就已经很不错了，回到家再补一两个小时的课太折磨孩子。
对江衍来说，给蒋夭补习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她在这方面格外听话，他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带半点含糊。虽然反应上有些迟钝，但比他稍不顺心就满地打滚的小侄子要好太多，江衍一直告诉自己要平心静气。
蒋夭的刘海有些长了，一直没去理发店，低头的时候就在眼前晃悠，找了半天没找到发卡。
江衍翻开她买的辅导书，书缝里掉出来两根发卡，看了眼东摸西摸的蒋夭：“找这个？”
黑色的一字夹躺在他的掌心，蒋夭惊喜地点点头，拈起两根发卡自言自语：“原来放到这里了。”
细白的指尖划过他的手掌，江衍觉得有些痒，收回手用指甲掐了下掌心勉强盖过这阵痒意。
他若无其事地开口：“你头上不是有根发卡可以用？”
蒋夭摸了摸夹在左侧的水晶发卡：“这个不是用来夹刘海的，只是装饰品，夹刘海的话会很奇怪。”
能有多奇怪？江衍探究的目光落在蒋夭的脸上，黑色的发卡并不显眼，露出来的额头白皙光洁。江衍突然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的打量蒋夭，明明挺熟悉的一张脸，细看似乎又有些不同。
蒋夭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妙，捂住了自己的发卡：“真的会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