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泽一言不发,绷着一张冷面,可她知道他生气了,她从未见过他那么生气。
小厮进来向沈安泽通传,说已经勒令石富商搬走了。
沈安泽点点头,让他退下。
裴阙音见他这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支起身子,隐着怒,问,“你是在和我置气?”
沈安泽硬邦邦道,“不是。”
裴阙音不怒反笑,笑了几声后,指着门,让沈安泽出去。
*
安州在沈安泽的治理下,一片欣欣向荣。
可再热闹的苦寒边陲,也不及歌舞升平的繁华京都,更养不起骄矜的京都牡丹。
她厌恶安州春时沙尘、夏时烈日、秋时荒凉、冬时寒霜,自始至终都穿着京都带来的旧衣,维持着侯府嫡女的可怜骄傲。
裴阙音微阖双眸,品着侯府特有的熏香,神态清醒。
她放下画卷,纤手抚过锦绣华服,揽镜自照。镜中的女郎虽仍有憔悴,可朱唇琼鼻,无一不美,目似秋水,肤若凝脂,兼有身上华服美裳,颇有几分病西施的味道。
裴阙音十分满意,嘴角噙着笑,只可惜没有请来画师,给今日的她画像。
“二娘子,侯爷说要给您说亲!”一个小丫鬟风风火火趋步进来,喻春连忙扯住她让她别着急,有事慢慢说。
裴阙音眼睛一瞬明亮,她如今可以确定,梦中所发生的,确实存在过。
裴阙音当即是画也不顾,簪子也不顾,钗环罗裙一概不顾,甚至自己作为闺秀的仪态矜持也不顾了,一下站了起来,等待榕夏后话。
不过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裴阙音轻咳了一声,提了提裙摆,重新坐下,端庄道,“请讲。”
喻春不明其中细因,笑得前仰后合,只是怕自家娘子要来挠自己,强力抑着,推榕夏与娘子细细讲来。
榕夏环顾四周,在裴阙音身边站定,耳语道,“是新科状元沈安泽。今天新放的榜,老爷远见卓识,早为娘子相住了这位郎君,过几日就要开始走六礼了!”
裴阙音笑得羞涩,二女皆以为她是满意这桩婚事,毕竟沈安泽沈郎君的才名,早在春闱之前众士子进京便为人称道。
“走,我要去寻祖母。”裴阙音吩咐榕夏为她披上银狐坎肩,目光灼灼。
既然一切与前一世相同,她自会亲手改命。